门

文/萧诺

八岁

你在院子里兜兜转转

几次三番地盯着我

却又不敢从这一头迈到另一头

十八岁

你从不在家里停留太久

说这里是逼仄的牢房

而你是属于世界和远方的海鸥

二十八岁

你牵着她的手进入我

那时候你风华正茂

却早已把余生许给另一人白首

三十八岁

我常常听见房间里传来争吵

却又常常归于温和

夜深了，总要抱着个人才暖和

四十八岁

你跟小不点对视着

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哭笑不得

她沉默，眼底却亮起烟火

五十八岁

你们再也不再担心老去

该到来的已经到来

而活着成为一种墨守成规的意义

六十八岁

学生为你带来两袋水果

你拿了一颗苹果藏在怀里

说，我夫人总是怕胖，而我怕她饿

七十八岁

其实小时候的事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吧

有几棵树，结多少果

只有你父亲的生日还年年在过

八十八岁

你看看墙上的照片

你又看看桌角的照片

自言自语地说，来生再见，别等我

九十八岁

这回你再也不用迈过我了

儿孙们和那些还活着的老家伙都来了

他们看着你，神情肃穆

我不知道生死是什么

也跟那些爱恨都无关

但那天我见到有道倩影在我外边等

而里边的你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