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依水而生,一弯河水自城东流向城西,潺潺的流水声仿若人世间嘈杂的烟火气,世俗而又幸福。
在小河最下方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乌黑的瓦片朱红的大门,一棵杏树伸出满是花苞的枝桠,寂寥中平添了几分温柔。
这是书生季常的院子。季常字孟生,这些年遵照先父遗愿专注读书,无心于庶务。幸得姐姐为他操心琐事,他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姐姐却愁眉无比,弟弟今年已经18岁了还未成亲,托了媒人也不尽如意。媒人也是可怜姐姐,告诉她季常读书魔怔了也没考个功名,人家都怕女儿嫁进来被饿死。
听到此话,姐姐气愤不已,嚷嚷着季常若是不能扬眉吐气考个功名,她就打断他的腿。
对于这些季常毫不在意,外人的误解也只是外人的。现在他站在窗边看着南墙根上一片的黄玫瑰。
这时节玫瑰花开得正艳,娇嫩的花瓣颤颤巍巍在阳光中舒展,像是个刚刚醒来的……女子。
季常觉得他有些龌龊了,此般正常不过的景色,怎会想到女子?不过隔着细密似有似无的水雾,一墙的玫瑰更添了几分飘渺,有几分神女的风采。
“你见过神女?”
“哦,没有。”听到有人问话,张口就答,话音落地忽地清醒,这院子就他一个人是谁在说话,他左右张望。
“咯咯,”季常看到黄玫瑰后躲着一黄衫女子,墨发朱唇,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精灵古怪,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满满皆是阳光。
“姑娘是何人?为何在我家院子里?”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这黄玫瑰啊!”
季常有些傻眼,“你是说你是黄玫瑰,那你是花妖?”
“你才是妖,我是精。是黄玫瑰幻化的精。”
“那你还有其他姐妹没有?一起吧,别等会儿再吓着我。”
那女子一跃到季常面前,半蹲着身子仰头,“没见你害怕啊,没喊没叫的。哪有什么姐妹,这一墙的黄玫瑰都是我,只有我一个。”
黄玫瑰的呼吸打在脸上,季常感觉他的脸滚烫滚烫的,连忙出声:“我怕的,腿脚软了没力气,你稍远些,别砸着你。”
黄玫瑰边说着别把我枝桠砸断边后退,浓郁的花香在季常怀里久久未散去。
自从过了明路,黄玫瑰经常出现在季常的小院,给她的原身浇水施肥。一墙的玫瑰次第开放香飘十里,她很是得意。
黄玫瑰对人世间的很好奇,她经常因为一个糖人一个风筝开心好多天,那花香都有些呛鼻。
唯独对读书考取功名嗤之以鼻。她说功名利禄皆是骗人的,是书生贪图荣华富贵如花美眷的借口罢了。
季常不敢开口考试也是悄悄走的,他暗暗发誓待考试结束立马回家。季常来来回回去了半年之久,待他回到久违的小院一墙的枯枝败叶没有娇俏的花朵昂然盛开,而黄玫瑰再也没有出现。
多年之后,午夜梦回季常想起,黄玫瑰玩笑一般的话,花成精最怕动情。一朝动情,万不可有始无终,有始无终者魂灭无轮回。
季常悲痛大哭,痛恨当年他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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