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老屋
我家有一座老屋,据说是我太姥姥和太姥爷结婚那年建的。记忆中的老屋,坐落在半山腰上,像一个巨人般矗立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如若不是有一条曲折的小路蜿蜒至屋前,别人只怕会以为那是一个废宅。
山路是何时建成的,已无法追溯到年月了。这样一条普通的小路,踏上它却觉得颇有趣味。沿着小路往前走,时而能看到稀疏的几根狗尾巴草,时而能看到几簇蒲公英花,风一吹,白色的蒲公英便迎风飘散,扑面而来。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紫红的,橙黄的,天蓝的,浅绿的,拥成一团团,连成一片片,在这片属于它们的土地上肆意微笑,欢快玩耍。
幼时的我常与这条小路为伴。傍晚饭后,邀上几个小伙伴,随手摘一根树枝,一边拨弄沿路的花花草草,一边和小伙伴打打闹闹。从这条路走到山下,便能看到这附近唯一的小卖部。冲进店内,和小伙伴挑选喜爱的零食和玩具,然后心满意足地踏上回家的路,乡间的小路上只剩我们快乐的笑声,盘旋在空中,久久不散。
从山路走至老屋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老屋左侧的半圆形谷地。若是稻谷收获的时节,场地上必然铺满金黄的谷粒,满地都是丰收的味道。那时,我就有了“工作”,要守在谷地旁,防止小鸡和鸟雀来啄食。从谷地绕过,就是前院。由于家里养了十几只鸡鸭,因此走路的时候一定要盯着地面,否则就可能踩到鸡屎或鸭屎。
院子左侧有两棵柚子树,右侧是一块菜地。记忆中的菜地里,胡萝卜害羞的冒出一个头,用两片叶子遮挡着骄阳。藤蔓缠绕在竹枝上展示着它妖娆的身躯,几颗小小的丝瓜笨拙地垂掉在一旁。嫩黄的油菜花上停留着几只蜜蜂,卷心菜无聊地打着瞌睡。七星瓢虫在南瓜上散步,蝴蝶把自己当成主角儿,正飘飘起舞。而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一片荒地,长满杂草了。
菜地前有一个水井,井水干净清冽。夏天的时候打一桶水上来,洗手洗脸,清凉舒爽,暑气顿消。院子前面是一大块稻田,六月盛夏,一眼望去,就像绿色的海洋,随风翻滚。正门是两扇高大的红漆木门,由于年代的原因,木门颜色褪化,暗淡无光。木门中间还有一块很大的门栓,很重,小时候的我根本搬不动,此谓大门。
大门之前还有小门,说是小门,其实就是个木栏栅。称之为门,是因为白日里外出只关上木栏栅就行了。那时人心淳朴,村里是没有小偷的,出门不必上锁。不像现在,家家户户装着防盗门,门锁也越来越高级。这样的门,更像是一道心门,筑起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疏离。
老屋是一座瓦房,墙壁由土砖堆砌而成,泥黄色和淡红色相间交错,地面是深灰色水泥,但不平整,坑坑洼洼的。由于是瓦房,最怕的便是下雨天,瓦片参差不齐,屋顶难免会漏水。一旦下雨,屋内便充满嘀嗒的水声,不一会儿,地面就出现了一个个小水池。
进门就是大堂,堂前供奉着太姥姥和太姥爷的照片,还有列祖列宗的牌位,桌上以前会烧着红烛。堂前还摆着一张大圆桌,只有宴请宾客的时候才会用。大堂往左是两间卧房,卧房之间隔着一道半圆形拱门,可以相通。卧房上面有一间小阁楼,阁楼里是什么样子我不曾见过,却知道上面堆放着储存的稻谷和一些杂物。
大堂往右是一间卧房和柴房,我对这间卧房印象极深。因为这件卧房少有人来,窗户紧闭,经常黑漆漆的。房里有一张古式雕花大床,听说我爷爷就是在这张床上出生的。床边放了几个80年代的储物箱,齐人高,至今我也不知道里面放了啥东西。从右侧门出去,穿过大概两米长的空地,能看到一个独立的小屋,屋顶上有一个青黑色的烟囱。小屋有两个房间,左侧的是厨房,右侧的是猪圈。
高考前的一个月,我回老家祭拜祖宗。推开门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霉味,屋角上布满了蜘蛛网,到处积着厚厚的灰尘。那是我时隔三年第一次回老屋,我曾在老屋度过了我最天真烂漫的童年,而现在,老屋已积满尘埃,我关于童年的那些美好记忆,却历久弥新,在时光深处闪闪发光。
我与老屋
再见,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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