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拂乱,夕阳如血。
树影婆娑,樱花繁盛。
对峙了片刻,那只巨型狐狸突然扭头望向一旁的绯玉丸,口吐人言:“好久不见了,另一个我。”
它的声音阴寒刺骨,给人一种直坠冰窟的感觉。
“你……你在说什么?”
绯玉丸紧紧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小手握拳,脸上满是戒备。
“ 呵呵,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可笑……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你我系出同源,本为一体,都源自五万年前无辜惨死的侵蚀律者!”
那只巨型狐狸阴惨惨地狞笑了一声,继续开口:
“但肉身毁却,魂灵不灭,她由此分化出了两个人格,一个是至真至善的你,另一个是至邪至恶的我。”
“你我观念不同,所以分道扬镳,我谋划了许久,想要通过这个名为八重樱的巫女重现于世间,想不到冥冥中自有定数,你纵然失去了记忆,却仍想阻止我吗?”
“你说我……我是……”
漂浮半空的绯玉丸如遭雷击,它仿佛想起了什么,陷入失神。
“绯玉丸,它说的是真的么?”
八重樱终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
“绯玉丸……你的名字是绯玉丸?那我的名字便是绯狱丸,绯焰燃烧的地狱!”
而后,绯狱丸再度望向八重樱,话语里平添了一股蛊惑意味:
“八重樱,你再看看我是谁?”
话音落地,这只巨型狐狸的身躯毫无预料地自爆开来,氤氲凝聚成一团血雾,并幻化出影影绰绰的虚影。
目睹这一切的八重樱忽然睁大了眼睛。
那一个个虚影……是八重村的一众村民,是神社供奉的稻荷神神像,是……是八重凛!
“妹妹……”
八重樱心神大震,不由近前一步,而就在此时,一道红光趁虚而入,轻易入主了她的身躯。
她脸上现出痛苦挣扎的神色,俯身抱头,蛾眉紧锁,俏脸萦绕起道道黑气,不过很快便归于平静。
“这身躯……”
“八重樱”再度睁开双眼,双眸不复清明,浮现出了道道纵横交错的血丝,看上去狰狞恐怖至极。
她盈盈伸出手去,轻轻握了握,发出与绯狱丸一般无二的声音:
“……真是令人满意啊!”
“你快放开大姐,给我滚出来!”
绯玉丸焦急地口吐火柱,上下翻飞,然而此时的“八重樱”身边仿佛出现了无形障壁,火柱近前便熄灭,根本伤不了她分毫。
“你就别白费功夫了,只要我再引动她内心最深的怨恨,这躯体便能真正属于我!”
“八重樱”话语里透出几分讥讽,下一刻她忽然望向一旁灌木丛,轻咦一声:
“咦,居然有人躲在一旁窥视!”
话音刚落地,前方灌木丛处跳出一位八重村村民,他一幅活见鬼的表情,脸上现出惶惶之色,扭头就跑。
然而“八重樱”身形一瞬,不过眨眼间便追赶上他的脚步,而后在村民惶恐惊怖的眼神中,她面无表情地执灵刀·樱吹雪一挥而就。
寒芒掠过,无声无息。
就好像河边依柳轻吻粼粼水面,点出数圈涟漪觳纹。
但那位村民忽然静止不动,一圈红线突兀出现在他脖颈上,还不住地往下滴着淋漓血珠。
再过了几息,身形晃了两晃,轰然倒地。
已是,身首异处。
“嗡……”
她手中的灵刀·樱吹雪因沾染了无辜村民之血,发出恸哭悲鸣,濛濛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无比暗淡,与之相对的,熊熊妖气升腾,血光凝而不去。
这已经不再是以守护之名而存在的灵刀·樱吹雪了。
此刻它是,以灭生覆世为目的的妖刀·赤染樱!
望着眼前的“八重樱”,绯玉丸仿佛下定了决心,小脸无比凝重,它轻吐出一团青气,迅速将“八重樱”包裹在内。
“你休想再控制大姐!”
“呵呵……以截然相反的力量强行中和,你就不怕力量透支过度,被我反过来强行吞噬吗?”
“咳……只要能救回大姐……”
那道漆黑的灵体终被排斥出体外,但却如同黑雾翳云般在一旁凝而不散。
重新夺回自主权的八重樱睁开双眼,她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姐,你醒了!”
此时的绯玉丸面色苍白,容光大减,说话有气无力,身后的九条狐尾耷拉着,皮毛光泽也不复以前的光鲜。
“哈哈哈!就算你唤醒了她,那又如何!”
被逼出体外的绯狱丸猖狂大笑,状若疯魔:
“她身上引动的戾气已经被我悉数吸走,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
仿佛是应证它所说的,绯狱丸那道漆黑的灵体下一刻便凭空膨胀了两三倍,它森然望向一脸疲惫倦容的绯玉丸,仿佛在看向什么珍馐美味:
“现在,重新和我合为一体吧,我的半身!”
几乎透支的绯玉丸毫无还手之力,被轻易摄去。
“绯玉丸!”
八重樱终于清醒过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绯玉丸被生生夺走。
半空中,两道灵体遥遥相对,一黑一白,一浊一清,一玄一素。
它们相互纠缠盘旋,终融合为一团混沌光影,隐隐间,一把太刀的形状若隐若现。
而后,那把太刀修长的刀身颤了几下,陡然一变,化作一名执双刀的武士身影。
那名武士着红鬼盔甲,双手各执一柄紫光隐现的太刀,猩红的脸上满是狰狞,幽浮空际,一股毁灭气息有若实质般向四面八方逸散开来。
它现身后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静默片刻,突然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有如凶魂嚎泣:
“哈哈哈……”
“终于,足足五万年,我终于重构了自己的身躯!”
“当初受到的痛苦,我要千倍百倍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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