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儿的住所在近郊的一处高档小区，装修得还算豪华。
万铭四下张望着说：“怎么竟把你安排在了这里？我们好房子多得是，怎么选了这么一套。太小了，还是高层，出入多不方便。”他从窗外张望，只见密密麻麻的灯海，“明天我跟父亲说去，给你一套临湖别墅！”
唐菲儿一家如今都已移居国外，只她独自一人回来任职，万起隆临时调拨了这间公寓给她住，唐菲儿摇摇头说：“真的不必了，这就足够了，我就一个人，哪住的了什么别墅。”
万铭笑笑：“一个人是太孤单，想家了？”
唐菲儿没有回答，从电子酒箱里取出一瓶酒：“来吧，我们尽情畅饮！”
又叫阿妈布下晚餐，阿妈手脚麻利地摆了现烤的滋滋冒着香味的牛排和几样果点，唐菲儿与万铭对坐在餐厅的水晶灯下，浅斟慢饮，品酒聊天。
“菲儿，你变了好多。”万铭说。
唐菲儿嫣然一笑：“没有，一直如此，只是这些年来我们离得远了，看着不太一样而已。”
“我记着你以前从来不敢一个人睡……”
“但是我后来读学位自己租房子，每天都补习到凌晨，就这样持续了半年。你是不是还记得我以前吃饭很慢，现在我可以三分钟解决一顿午餐，为了挤出更多时间来……我要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才够。那时，我同时选择了经济和哲学两个学位，如果是聪明些的人可能还好点，像我这样的榆木脑瓜，你知道的，简直是个奇迹！”
唐菲儿慢慢喝着酒，回忆着自己疯狂求学时的情景，鼻子里有点酸涩，但她却仍然微笑着。
万铭默默无言，想起当年为了不跟她见面屡屡放她鸽子，并在订婚宴上逃走，他只想尽快逃离却从未想过当时的她该有多么伤心，半晌他才说道：“菲儿，对不起。”
“什么？”她张大眼睛仿佛不可思议，“你什么意思？”
“我对不起你，菲儿。”万铭深情地说。
“别这么说。快别这么说……”唐菲儿终于忍不住了，用手抹去眼角的泪，但她还是微笑着，“我们之间犯不着说这些，我们……从小就在一起，还用这么客气吗？”
万铭低下头，默默地喝酒。那酒浓淡适宜，酸甜度刚刚好，他舌头的敏感度远远高于大脑，他思维有些混乱。
唐菲儿妩媚一笑说：“有句话叫做‘别人付账的酒，其味最隽永’，你觉得如何呢？”
万铭半醉半醒的说：“其味最隽永……我想起来了，那一次我们也是……喝了很多酒，那个味道，我至今记忆犹新。”
酒精甘甜凛冽的滋味就像回忆，唐菲儿说：“你还记得，那是我们第一次……”
她将目光送入他的眼中，寻觅着曾经属于她的温柔。
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但从此之后，他却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发不可收拾，如铁骑飞驰，要踏遍草原的每一寸土地，而她，只是他的弱水三千中无足轻重的一瓢。
万铭……你要知道，你是属于我的……她双唇翕动，期待着他的降临。
他却懒懒地往椅子里一躺，双眼涣散地看向天花板：“菲儿，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
他将酒杯举起，在眼前晃动，高脚杯底一弯琥珀色液体折射出烂醉的光：“你一向对酒深有研究，你知不知道一种叫作‘百香’的酒？”
“我没有见过这种酒，听这名字不是红酒。”
“它取清泉、熟透的荔枝和春天盛开的百花所酿。必须在春天酿制，充分吸收花朵的汁液，埋于万花之下，一年后才可以喝……”
唐菲儿笑笑：“这算什么酒？没有人会这样酿酒。”
“不是！”他握住她的手腕，“不是的，世上真的有这样的酒，甘甜、清香，没有一丝杂质……你明白吗？没有任何杂质，什么都没有！”
他大声说着，其实是怒吼。
唐菲儿吓得花容失色，她甩开他的手说：“你喝醉了……”
“我没醉……”万铭一挥手，踉跄几步，跌倒在沙发里。
唐菲儿深深呼出一口气，示意阿妈把餐桌收了，她回屋拿了一床毯子，轻轻给万铭盖上。
万铭却突然睁开了眼：“你在干什么？”
“给你盖下，别着凉了。”
“不用，我这就走。”他挣扎着就要起身。
唐菲儿一把将他按住，笑意绵绵地说：“今天太晚了，不如就留在这里过夜，我这里有多余的房间。”
万铭狠命摇头：“不不，不行，我怎么能住你这里，我要回去……”
“万铭！”他摇摇晃晃走到门口，唐菲儿却喊住了他，“不要走好吗……”
她默默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伸过来，像要逮只鸽子那般小心翼翼，她将他轻轻揽住，脸贴在他的后背，泪水滚滚而下：“求你，不要离开我……”
万铭双眉紧皱，缓缓解开她的双臂，轻轻抽身出来：“对不起，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
他的后背被唐菲儿的眼泪濡湿，一阵湿热又一阵寒凉：“谢谢你的招待，就算是对我陪你逛街的报酬吧。”
“你……”
万铭摆摆手出了公寓，唐菲儿气得说不上话来，却想到他喝了不少酒，便赶紧给自己的司机老陈打电话，让他送万铭回家。
老陈来到唐菲儿楼下，却见万铭正密不可分地抱着一只垃圾桶哝哝细语，老陈赶紧上前：“万先生，唐小姐让我送你回家，请跟我来吧。”
万铭醉眼迷离地看着他，把手一挥：“你干什么的，有没有点眼力价？看不见我在干嘛？”
“你在……干嘛？”
“我在给我妈讲故事，你不要打扰我……”
“万先生，快走吧，别再着了风。”老陈无奈地摇摇头，生拖硬拽地把万铭拖走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