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金中学里认识的时候云淡风轻,没有想到后来会彼此成为对方生命里的浓墨重彩。
(一)
先从那件事说起吧。高中六门会考,当时大概前后要忙一周的样子,在这期间不用上课,我也没有补考的科目,全程总体来说还是轻松加愉悦。
正当我优哉游哉像太阳的时候,差点忘了有个词叫物极必反,于是我光荣成为会考期间我们班唯一一个被没收手机的人。当时真的感觉晴天霹雳,整个人被掏空,真怕处罚回家反省一周遭遇男女混合双打。
同班同学有的人好心劝我,有的人避而远之,更有人幸灾乐祸。
晚上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半夜醒来迷糊中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一阵钝痛。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妥拿着造假的请假条出校门准备去外图书馆玩,心里还有一种马上要历经风雨的洗礼的壮烈感。
八点半开馆我来早了半个小时,百无聊赖中我一个人背着包在校门口的树荫处蹦蹦跳跳,看着人来人往的补考生,心里不断演习着等我见了老金要怎么诉说我的惨痛经历!
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车从我面前划过,我心下激动连忙朝人群中大喊他的名字,老金回头一看是我,停下车子来。一副慵懒的样子撑开腿,把手搭在车把上问我怎么在这。等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以后,他点点头,二话没说,:“走,请你上网去!”我心里一喜连忙说好,忽然又想到他本来是要去考试的忙问“那你不是要英语补考吗?”他说没事,十点半才开始。然后在我一再坚持下他掉过头去问了门卫保证没问题后,我才又兴奋的坐上了他的车。
途中我们为了躲避老金的表姐,特意去了一个他不熟悉的网吧。我坐在他身后闭上眼,感受风和日丽,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
到了以后我们在二楼北面那一排最左面俩个位子,51和52号,他见了说很好。直到后来的我每次去网吧都会下意识的找这两个号的机位。那天他打撸啊撸,我看韩剧《蓝色大海的传说》。后来老金的同班同学来了,他们联机玩,我趴在桌上继续看,他偷瞄我的剧情有甜炸的瞬间就转过身来打趣我。一个小时后他们没打完要想续费,他要下楼我一路小跑跟着他:“你在这等着。”“我不想一个人。”他扶住我肩膀认真的对我说“我跑得快马上就来。”然后他真的是跑上来。续费之后是九点多一点,其实有点着急他会不会耽误考试。看我有点急,他放弃打联盟转头大声问他的同学,上次信息课玩的那个很像拳王的游戏叫什么名字。我一脸疑惑,他打开以后带我一起玩,各种暴击绝招唰唰唰,简直不要太爽。我感觉到他偷偷注意我的表情我知道他想让我开心一把。“你考试会不会晚啊,英语要提前15分钟开场啊。”“没事,晚了就不补考了。咋地,担心我啊”我撇撇嘴,点头,他坏笑,“又不是你考。”“那你也不行啊。”我小声抱怨。后来真的没剩多少时间的时候,我催促他赶忙离开了。他把我送到图书馆门口,我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仿佛是默契,他回头与我对视,然后我们再转头。从那以后每次他送我回家或是什么地方,这一系列动作成为必然。
后来和朋友一块出去玩说起这件事,朋友都说,哇,会考还带你去网吧。老金舍命陪君子啊!我骄傲得仰着头说,“我是君子啊。”转身发现老金在远处看着我笑了。
我之所以对这件事印象如此深刻,因为在那个我最无助的时候,他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却给了我无与伦比的温暖和力量,让我不再抱怨,让我觉得我可以有勇气去面对一切。那真是最好的馈赠。
(二)
高二暑假的时候放弃了艺术生之路,开始的确是因为老爸不同意,但我也有深思熟虑的。我不想错失这三年里唯一一次可以证明我的机会。或许我还是想在我最年少的时候尝尝苦尽甘来的滋味。痛苦的挣扎一遍遍折磨我,常常对老金情绪失控。不管我如何哭如何闹,他就在一旁一直默默的陪着我,就像叮当猫陪伴大熊。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太支持我学这个,最后我告诉他我终于要放弃,要去跟主任抗争一下。
他说:“怕什么级部主任,听自己的。”
瞬间觉得这句话能量爆棚。然后整个暑假和老金一起吃冰淇淋,那个仲夏连抬头看看天空也觉得很美好。
开学前我忽然喜欢上了“甜茶”,年轻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提莫西.察勒梅德。我分享给老金,他第一反应:“不喜欢胡一天了?”……那个,在这个世事无常的世界里,还谈什么物是人非呢。是吧?我想起来热播小美好的时候,现实与剧情傻傻分不清楚的我,真的是狂热喜欢胡一天。开学第二天,我遇见老金,他说:“我没买到胡一天。”我一愣,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是说过想要他的海报。然而,这个直男去了学校对面的文具店翻了半天,没找到,热心的售货员阿姨问他你找谁的海报,大声答曰:“胡一天!”时间静止,大家都纷纷侧目,然后这个将近一米九的货羞愤得扭过脸去,落荒而逃!
我没见到当时情景,老金三言两语交代了这个过程,我只是想象就觉得十分搞笑,吃饭的时候想起来忍不住喷饭,喝水的时候忍不住呛到。不过,心里自然是很感动。
还想起来一件小事。我是文科,老金理科。我平时喜欢逛学校二楼书店,整天看闲书。有一次看了本《今天你吃药了吗》,听上去非常的不伦不类,但其实是一位学位很高的医生写的一些发生在医院的真人实事,包括医患关系什么的,我一文科生就当普及医疗知识了,但觉得浪费资源就推介给老金看,说不定他一看就喜欢上了医生这个职业,对他的前途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啊。然而,我错了……后来几天当我满心期待的仰起脸问老金书看得怎么样的时候,他居然一副深重沉默的表情,着实让我费解。“怕老师抓到不敢看?”他无奈的说“不是,我都不敢拿出来看,我怕在我们班传来传去,你的书就不能要了。只能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的看。”我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竟然还替我想的那么周全。忽然就觉得宁愿辜负我想要他当医生的一番美意,也不想要我的老金连看个闲书也要这么辛苦了!
(三)
又一年夏天匆匆而过,我和老金终于等来了盛夏的果实,我们高中毕业了。为了体验生活一放暑假我就迫不及待的去了陌生的南方打暑假工,期间经历高考成绩公布和报考志愿,所幸一切差强人意。这个暑假就在老金整天对我放飞自我的抓狂和担心中过去了,我们两个交换了志愿把对方的学校都写了前面,最后却失之交臂。老金喜欢一所沿海的学校,我的分数勉勉强强他心中顾虑特地为我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希望,学校官门说可以冲刺一下,他松了一口气。可最后,命运捉弄,我去了他心仪的学校,而他阴差阳错去了省会。那天我打暑假工回家,他给我接风洗尘,我俩在家门口的大桥上喝啤酒,谈心事。晚风习习,月色醉人。我给他分享学校的周边,老金叹了一口气说,“唉,我一生的遗憾”我笑他说话老气横生,其实自己心里也未免有些怅然。
后来,来到学校时间长了,我觉得自己并不孤单。一想到这是他给我选的学校就觉得满心欢喜,一腔热血,满载力量。我对他有一种信任,或者说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一种信任,在这个什么都会变的世界上,而我和老金的感情固若金汤,至死不渝。因为我们结交的这近十年里,早就把彼此刻进了自己的生命里。刻骨铭心也不过如此吧。 其实啊,我更庆幸我和老金是多年的好朋友,而不是爱情。在这期间我谈过恋爱,他追过女朋友,但是没有什么比我们的友谊更坚固。
如同那天,阳光正好。“你来过网吧吗”“没有啊”“我去,那你还答应那么爽快!”我后来想,那不是别人而是你啊,无论你带我去哪里,去做什么我都可以没有半分顾虑,毫不犹豫,勇往直前。因为,我们都是彼此的“君子”啊。
(尾声)
就在刚才,老金告诉我说他在他们学校唱了那首枯木逢春的《这一生关于你的风景》,他音色清透,干净温暖,据说反响很好。我听了只觉得骄傲得很,并提醒他注意学校告白墙,欣赏“桃花”朵朵开。他不一会儿回复了一个腼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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