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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清晨的朝阳,上了一宿夜班的老樊满脸疲惫地下了班,摩托车停到了楼下,他掏出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太累了!
一天一夜没有刮的胡子,倔强地冒出了胡子茬,两个大眼袋圆鼓鼓的,泛着青色。眼睛里的红血丝肉眼可见,这一夜可真难熬啊,特别是老樊这个开塔吊的司机,一刻都不敢闭眼睛,精神高度精张。
他才刚过四十岁,如果不是为了几两碎银子,谁去遭那个罪啊,熬夜就等于熬心血。
最后一口烟吸完了,老樊把烟头扔地上,狠狠地摩擦了几下,确定没有了火星,这才上了楼。
不大一会儿,老樊又兴冲冲地下楼了。
“樊将军,又钓鱼了。”
郑大爷扬着脸,看着老樊,见惯不怪地扯着闲嗑。
此时的老樊,一改刚才的疲惫,穿着焕然一新的运动装,戴着鸭舌帽,神采奕奕地站在了我们面前。背上背着一个钓鱼竿,手里提着一个桶,里面装着钓鱼的工具,还拎着一个马扎子。
他一边往摩托车上挂他的装备,一边笑呵呵地回应:
“我群里刚知道了一个地方有鱼口,那能少得了我吗?再说了,小胖子都已经给我站好窝了,我不去能行吗?”
小胖子,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胖是他的体型,小是他的个子。不叫他矮胖子,是不能直接戳人家的短。
郑大爷朝着老樊竖起了大拇指,打心底佩服,五冬六夏,这样的毅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上了一宿,不累吗?”王大姐关切地问,她儿子也是熬夜的活,下了早班得一直睡到下午才行 ,叫都叫不醒。
“你们不懂,钓鱼可不耽误睡觉,等鱼的功夫,也能迷瞪一觉。放下鱼饵,再接着迷瞪。太阳一晒,那叫个舒服啊……”
说着,樊将军已经坐到了他的摩托车上。长长的鱼竿竖在背上,就像扛着出征的大旗一样,看起来有些威武气势,这也是“樊大将军”名字的由来。
两脚油门,排气管顺势喷出两道白烟,樊大将军颇有礼貌地鸣了两声喇叭,算是跟大家伙说再见,骑着摩托车带着出征的喜悦,扬长而去。
他可真是个钓鱼迷啊,除了上班,几乎所有空闲都用在了钓鱼上,有时候还钓鱼直播。也因为钓鱼这件事,和妻子离了婚,孩子归前妻。离了婚,他一心扑在钓鱼上,好像又找到了恋人一样,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到了半下午,范大将军一脸笑容地满载而归,皮肤好像比上午黑了几度,手里提着一大桶鱼,身后跟着那个叫“小胖子”的胖老头。
第一站肯定是楼下,大爷大娘们的聚集地。除了展示自己的战利品以外,还顺便把战利品都卖了。
“今天的收获真不少,大鲤鱼,大鲫鱼,这还怎么还有一条花的呢?你是不是把龙王三太子给钓出来了?”郑大爷凑到跟前,好奇地翻了翻桶里的鱼,十几条鱼,每一条至少都有成年男子的手长短了。
樊大将军有三不钓:小鱼崽不钓,怀了孕的母鱼不钓,太大的鱼也不钓。前两者都好理解,第三个“不钓”,据他解释,太大的鱼可能成了“精”,钓上了影响以后的“鱼获”,把龙宫的大臣都钓走了,水族肯定怀恨在心。所以,他只要不大不小的鱼,其他的上了也扔回去。
“嘿嘿,那肯定不是了,没准是她家公主呢,瞅瞅,这条小花鲤子俊不俊呢,我都不舍得卖。”樊大将军听到有人夸他的鱼,比夸他还自豪,双手抱着扑腾乱跳,嘴巴长成“O”的鲤鱼,向大家展示着。
果然俊呢,头部是粉红色的,拖着一条黑亮的尾巴,身上的鳞片闪闪发亮,和一桶的其他黑不溜秋的鱼一比,可真算得上仙女了。
“怎么卖呀?给俺买两条吃尝尝鲜呗!”
“这个是河鱼,还是海鱼?”
“那条俊的给我,给我孙子玩两天。”
大家伙儿东一句,西一句,樊大将军耐心地介绍着,“差不多给一个价就行了,我就图一乐儿,图一乐儿,一个人吃不了,冰箱也放不下……”
他拿了一个塑料袋子,顾客挑中哪条,他抓出来扔塑料袋里,大概用手拎一拎,给个价钱就完事儿了,根本就不用称。他说了这么多年,他的手就是一杆秤,鱼的重量基本不差。
重量有出入呢,那肯定是有的,但是每次都是只多不少,况且他的定价比市场上的要便宜得多。
正常养殖的大鲤鱼,8元多一斤,而樊大将军只卖5元,这个便宜,谁心里都有数,得了便宜了。这么多年,愣是没人找他售后服务,都是问他什么时候再钓鱼,提前预定几条。
十几条鱼,不大一会儿就被抢购一空,那条花鲤子也让张奶奶抢了去,还赠送了半袋子水。
樊大将军大手一挥,“感谢大家捧场啊!”把买鱼的人逗得哈哈大笑,他不在乎卖多少钱,在乎的是别人对鱼的认可,鱼好,什么都好。
回家喽,回家喽!
鱼竿竖在背上,空桶拎在手里,抬头挺胸,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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