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黑色吞噬了这座城市的颜色,连声音也一并消灭干净。静是属于凌晨的专属角色,可总有这么一点两点的地方,像是黑色画布上的亮点,在撕扯着这一片寂静。
我处在的地方大概就算一点。海边的灯火还在燃,微腥的风吹进鼻,有一种咸湿的醉意。从我的位置看,视野开阔,能够一眼望到这座城市的地标和海的另一端。
海边用一块块木条搭建起一座略带迷幻的平台,上面有酒,有音乐,有美人,还有不怀好意的男人。撩骚着海风,晦暗的月,品着点点朱唇,让酒精一点点麻醉神经。你说A,我答B,语言在这种夜只是累赘,身体的动作和意乱情迷的眼神才是主角。
略带苦涩的生啤顺着喉咙就这么流下去,我的舌尖却感受不到任何味道。旦愿这不高的酒精能够快点汇聚,袭击大脑。
对面的男人,尽管故作有钱绅士,却怎么也掩不掉身上和眼中和地上的苔藓很像的粘腻。他从指间一点点往上看,用眼神一点点剥掉你身上的衣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吻,湿的?还是干的?深入的?还是轻轻的?
露骨的话和他正经绅士的神态搭配出有趣的形态。一个是原始的欲望,一个是教条德行的束缚,我们都生活在这两者的揉搓中。
我挑起一侧的嘴角笑,眯着眼看他。不言语,可空气却明显更加湿热。
他的喉结不自觉动了一下。
我将玫瑰花瓣,一片一片扭下,看如血的红一滩一滩落在桌上,蜡烛的黄晕晕染着,去掉了一点夜的狰狞。
他说:“这很浪漫。和今天的月亮,还有你很像。”
我瞟一眼身边的女伴,她前倾着身体,想要将胸脯的沟壑露出来。微微侧头,让额边的发划过面颊。故作迷离的眼神,喉咙内挣扎着“快看,我很性感”的字句。
“这种男人真不值得。”我的内心泛过一丝轻蔑。却乘着酒劲想要玩味一番。
“我希望你坐到我旁边来。”
我不信任地看他一眼。
“我保证不做任何坏事。”
我耸耸肩,坐了过去。
他有一句每一句地夸奖,问我的名字说他的故事。我们开始玩起了赌大小的游戏。
女伴不胜酒力已经微醺到东倒西歪,却仍掩不住失望嫉妒,说着:“i feel sick”
我决定不去管她,问服务员要了一杯水给她。
现在的我又能管得了谁呢?就像着洒满桌子的玫瑰花瓣,已经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用嘴抿起一片花瓣,放进他的酒杯。
他说起在异国受难的父母姐妹,我说起服侍了三年的男人将我狠狠踩在脚底。
他的苦从心底泛起没到喉咙又给压下去。他害怕那股逆流一旦冲破控制将痛苦到难以遏制。
我的心已碎,现在拿着一身没有灵的皮囊在调笑。
我们说起了大海,说起了就在我们身边流淌的海水。它很凉,很黑,却让我们两个都感到安全。
“我累了。”我看着漆黑的天,漆黑的海,用我漆黑的瞳孔说话。
“别走,在留一会吧。”
“你把眼睛闭上。”
他闭上眼,感到身边轻轻地挂过一阵风。“扑通”是坚硬沉重地坠入水中的声音。
他扑到栏杆上,大喊着救人。
嘈杂搅乱了寂静的夜。在水中,看岸上人影的搅动,多有趣啊。这里足够安静,我的心终于平静了。
桌上手机响了,被所有人忽略了。
上面显示了几行信息:原谅我。我混蛋不值得你伤心。请不要离开我。
手机屏幕的光打乱了桌面光线的和谐,玫瑰花瓣在风中不再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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