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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旧文)

栀子花开(旧文)

作者: 行走天涯的渔夫 | 来源:发表于2018-12-31 11:08 被阅读0次

    谨以此文来纪念一朵盛开在记忆中的花。

    洁白而芬芳的栀子花。   

    ——渔夫

    (一)

    第一次知道一种叫做栀子花的花,是在1996年的夏天。

    那时,我和妻子正值新婚,在四川旅游。我们以成都为中心,在峨眉、都江堰、青城山、乐山、黄龙、九寨沟、三峡一带,四处游览。

    成都是一座生活节奏比较从容的城市,美食、美景、美人,很是赏心悦目;甚至一口四川话,听起来也是绵软而悦耳。我们非常喜欢呆在成都的日子,黄昏时节,租一辆人力黄包车,在大街小巷信马由缰。

    妻子是个馋鬼,因此夜幕降临之时,我们四处寻找可以享受美味的地方。在小吃街用餐的时候,间或有卖花人穿梭而过。卖的是一种叫“栀子花”的花,十来瓣串成一个小环,一块钱一串。花瓣纯白而娇嫩,在夜色中绽放出淡淡的清香。

    夜深回到宾馆,妻子手里拿着几串栀子花。那芬芳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二)

    2000年的夏天,对网络桥牌着了迷。那时,找到了一个新建的桥牌网站,大部分业余时间都泡在那里。

    网站新建,人气稀薄,有时找到一个固定的搭档都很困难。后来人气逐渐兴旺起来,甚至一张牌桌旁还有旁观者。

    栀栀就是我座位上的一个旁观者。人手不够的时候,她就成为我的一个搭档。

    栀栀是一个初学者,和她的搭档显得艰难。桥牌是一种基于心灵沟通和逻辑思考的游戏,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能恰如其分地形容配对牌手间良好的默契和沟通在桥牌游戏中给人带来的心理享受。叫牌如此,防守更是如此,一张小小的牌能蕴涵丰富的信息,如果能被搭档及时察觉,那种丝丝入扣的防守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新手很难与搭档建立这种默契,对各种复杂牌型的处理也远远达不到思考深度,这损害了这项活动的乐趣。我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和她边打边讲,慢慢地也就形成了稳定的配对搭档。

    那时的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刚被提拔,事业和家庭都还顺利,在牌桌上也就显得骄傲而自负。偶尔,冒出一两句诗词,调侃一下气氛。

    上句一出,栀栀很自然地将下句续上了。原来她是川大中文系毕业的,文字功夫并不在我之下。而她居住在绵阳,离成都很近,非常接近我当初游历过、并给我留下美好印象的城市。

    有时,她告诉我,她楼下的院子里,盛开着很多的栀子花,那些花香随月光、随晚风四处飞扬,她的笔名就与这种花有关。

    有时,我们将各自居住的城市进行比较,都是靠近省会的第二大城市,规模不很大但还算富足,都有一江清流穿城而过。

    我们都是有点浪漫情怀的人,都喜欢在斜晖脉脉的时候,绕江堤散步。

    有时我们互相联句调侃:君住江之头,我住江之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我回忆起栀子花的清香。

    我们开始在打牌时边打边聊天,诗词歌赋,对联谜语,旗鼓相当而乐在其中。在网站的BBS上,我们开辟了一个共同的专栏,贴一些我们的帖子。

    久了,两人就有一些相对深入的聊天,谈到家庭、事业以及爱好。她告诉我,她有过一段不快乐的婚姻,但已经了结。现在又有人搓合她和一位搞核物理的专家,但她不确信是否应该接受,不确信如果接受能否使她幸福。

    她似乎非常渴望得到我的建议;而我,对这类问题实在没有任何经验。

    我们的电话也越来越密,越来越长。甚至开始有邀请。我邀请她到我的城市,她邀请我去她的城市。

    某一天,当我在车站等待旅行归来的妻子时,车站恰好停着一辆去成都的列车。

    那时突然想起我和栀栀都喜欢的一首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有一刹那的精神恍惚,想跳上那辆列车。但理智马上坚定地跳出来,说“no!”。

    2001年春末的一天,我在北京出差,顺便在十三陵游览。手机里传来她急切的声音:“盛,你说我该不该结婚?你说该,我明天就准备结婚了。”

     “当然该。”我怔然,随后轻声说。

    (三)

    以后我们还在网站打牌,但感觉越来越莫名其妙。我们常常找遍牌室来寻求配对,打到半途却为一副牌的失误而相互埋怨,直至吵架,拂袖而去。

    我们都指责失误是对方造成的,理直气壮。桥牌开始成为鸡肋,不愿舍弃、又了无乐趣的鸡肋。

    没有默契,桥牌无桥。或许,沟通我们心灵的那座默契的桥已经断了。

    其实很多时候,谁能说清谁对谁错。

    又一次配合失误、继而是激烈地吵架后,我关掉计算机,来到室外空旷的广场。在月光下,我连续拨打她的电话。连续两个小时,始终只有忙音。

    是说再见的时候了,我在心里说。

    告别她,告别一座桥。

    (四)

    2005年初,我因单位派遣,来国外工作,在北京有过长时间的停留。

    再次访问那个网站,很惊讶地发现,栀栀还在那里。

    更巧合地是,她也是到北京不久,也是不久后要到国外去。

    我要去巴基斯坦,她要随她的先生去俄罗斯。她先生是毕业于清华的核物理专家,不久要去俄罗斯进行研究工作。

    我们都在海淀。她所在的清华园,离我所在的学院南路,只是咫尺距离。

    我们极其巧合地走到一起。

    我们互致电话问候,但电话中已经没有暧昧的气息,只有真诚的祝福。我们都非常高兴地听到,彼此都很幸福。

    这样真好。

    我们没有谈到相见。

    相见,不如怀念。

    (五)

    此刻,我在炎热的南亚,她在天气逐渐转凉的俄罗斯。

    我们都在天涯飘泊。

    飘泊,但并不孤独。

    因为我们都不再是无根的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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