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于斯

(一）
月是故乡明，饭是家里香。
儿童时代在爷爷家的院子过中秋赏月，几张凳子拼成一张小桌子，果盘里面摆着些月饼，柚子等“中秋特供”，已经是很顶配零食了，要么就会有些早熟的橘子，能酸到想打人。
那时候我们小孩子都很着迷于嫦娥奔月的故事，特别是想到吴刚伐桂，砍一下即合，倒不是很心疼吴刚，只是想的是世间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树吗？
彼时奶奶若有其事的指着月亮说，你瞧见那个小黒影了吗，一晃一晃的，那便是吴刚在伐桂了。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到所谓的一晃一晃，但是始终不得其法，于是我问她：你真的看见了吗？我不信。她说那是你没用心看。边说便将我只咬了一口的五仁月饼继续吃了。那时候的月饼很大，我们小孩子往往吃了一口就不肯吃了，老人家节俭，不忍浪费，往往就是对我们的不负责任的行为稍加斥责，然后把我们没吃完的月饼吃掉。
那时候我们总是拼命的看着月亮，因为有一种说法是，你看的越久，你的视力就会变得越好。虽然这种说法真的无凭无据，但是还是就是固执的相信这是有可能的。直到我那带着眼镜的表哥现身说法，这种谣言才渐渐被人遗忘。
那时候我爷爷中秋晚上总是摆弄着他那台显像管的电视，我们小孩和我那听不懂普通话的奶奶历来对那些电视上中秋晚会不感兴趣，所以基本上就是我和我奶奶在院子里赏月。那时候总在想，为何父母总是行色匆匆，吃完饭就走了。
只不过那时候并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心情赏月的。
我默默的吃完一个小号月饼，瞧着月亮，细细咀嚼，才想起。
是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二）
几于而立之年，茕茕孑立，漂泊难定，一事无成。又想大好年华，何负于往日执拗？余祖母数岁前中秋辞世，外祖父于今年中秋佳节前仙游，人生匆匆数十载，又得明月几回眸？人生不如意事情十之八九，聚少离多云云，亦是常态。所谓往事回头莫回首，想起犹如梦中人。
余家临江，两岸夹流，一展而千里，眺目而去，层山相叠，唯此险道。两岸大片灯火。于阁楼之顶，一览无疑，真古人谓之“十里河排”也。是夜中秋，竟觉月明于斯，饮而不醉，作此句。兼怀先人。

                               《赏月》                                                
             云中江里两相扣，碧落黄泉一相愁。
             弦弦粒粒灯如昼，月明于斯几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