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居然梦见三伯骑着鲦鱼，从村子的东北边沙滩游向窑头墩。梦里记得清清楚楚，三伯趴在鲦鱼背上，鲦鱼摇动着尾鳍，居然也能乘风破浪前行。
鲦鱼在我们家的河里多如牛毛，不仅不起眼，而且也小得可怜，可梦中三伯骑的那条鲦鱼不小。这不由让我想起了三伯骑牛渡河的事。
讲到三伯骑牛渡河，不得不先说说三伯经常放的两条牛——大牯卵子和小牯卵子。“牯卵子”只是在我小时候村里人对牯牛的统一称呼。三伯放的这两条牯牛一条体型庞大，一条体型稍小。体型庞大的那条，头上的角也大，就像小时候看到的电影《牛郎织女》里的牛郎追赶王母和织女时站上去的老牛的那对角，不仅角的根部粗大，而且上弯的角度优雅，最要紧的是大牯卵子性格憨实，从不无故发脾气，更不会无故惹事，但是你要是想欺负它，或者说惹毛了它，那它可就没那么好了。它是我们队的头牛，每一天只要是出远门放牛，所有的牛都会跟在它后面，颇有“春来我若不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的王者之气。而大牯卵子的牛背是三伯的最爱，因为它体型庞大，牛背也就宽敞、平整，但是只要我和三伯一起去，三伯肯定会把这宽敞的牛背让给我，他自己骑小牯卵子。
小牯卵子也是一条牯牛，它的体型比大牯卵子要小，年龄也比大牯牛小，算是后辈吧。但是这个“后辈”总是喜欢惹是生非，不是和本组的牛打架，就是跑到隔壁队找牛约架。而且这小牯卵子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永不言败。你别看它打不过人家，但是它总是喜欢去挑战人家的权威，所以它惹了不少祸，也受了不少皮鞭。我就看到过小牯卵子惹过大牯卵子，大牯卵子只用一招，就把小牯牛击败。但是，这家伙忘性也大，对于责罚，一觉睡了它就忘了，第二天照样乐此不疲地去惹人家。它是真正意义上的浑身有使不完劲的小牯牛。
小牯卵子过于惹是生非。有一年，一个小姑娘骑在一头母牛背上，小牯卵子突然两蹄竖起，趴在那母牛背上，就要行非礼之事。把小姑娘吓得直哭，差点从牛背上摔下来。村里人把牛之间的交配叫作跑栏，由于小牯卵子跑栏，就无心干活，这事让大人们很不高兴，于是就在一个夏日的早晨，请来了牛医，将它蹦哒的资本——卵蛋给摘除了。从此以后，小牯卵子成了另一种作派。又过了不久，分田到户，牛儿被分到组，分到户，而我也渐渐长大，上学了，对牛的关注就少了，这两条牛的最后去向一点儿也不清楚，但是与它们之间的故事还能陆陆续续记起一些。
记得有一次，应该是个大夏天，太热，三伯骑在小牯卵子背上。不知怎么回事，小牯牛一下子往河水里一扑，三伯说开始他以为这牛只是在水里打个凉就起来，哪知道它朝河中间越游越远，三伯呼喝一点用也没有，而且还在河中间翻滚，似乎想摆脱骑在它背上的人。还好三伯随着它的翻滚及时移动，最终牛大约也是累了，不得不上岸。那一次，三伯也吓得够呛，当然，上岸之后小牯牛少不了一顿打。小牯卵子它就是五行缺打，居然敢谋害三伯，不是找打么。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当我梦到三伯骑鱼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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