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林哲
#第一视角
#亲友切勿当真
#祖国尚未统一,怎能儿女情长!
昨天晚上收拾书柜,无意间瞥见角落里的日记本,它在那儿可呆了好久了吧,我不清楚。我好整以暇地翻了开来,发现里面无非记录了写高中时候无处安放的情绪。我一边往后翻一边感慨,那年的自己因为学校里的酸奶打折便能开心一整天,然后一个名字就这样兀自第地跑进了我的眼睛——胖柚。
高一的第一学期我就认识了他,我刚跨入高中的大门,有一群热情洋溢的男孩子们在打篮球,我经过操场边的时候瞥见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男孩,他吹着口哨十分随意的将球掷出去,三分。后来他成了我的邻桌,姓周名幼,我叫他柚子,后来熟络了起来,我叫他胖柚。
其实胖柚这个词是我给他取的一个外号罢了,他并不多胖,反而具备了十六七岁男孩特有的高挑身材,清爽,只是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对人对事热情至极,像一头小狮子,是个打篮球的好苗子。
胖柚十分招女生喜欢,大概就是因为太可爱了吧……其实他人缘超棒的,下课之后跟男生勾肩搭背的去打球,还有女生羞答答的送水给他,有时候他去食堂买零食,还会记得问要不要带上我的那一份,我们是邻桌,只不过桌子是并在一起的,所以当我的书放不下的时候,还能够把书往他那边堆一些,其实我也有私心,就让我们看起来与别的同桌两人没什么区别。
不知不觉我和胖柚在新班里呆了三个多月了,某天早上他突然转头望着我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没有原因的心里发毛。我问他怎么了,他才后知后觉的说,想起口袋里有他妈妈自己做好的牛扎糖,但不知道我爱不爱吃。我当然爱吃,特别是在考试没考好的情况下,整个人全靠大白兔奶糖续命,于是他从衣兜里掏出两颗包装好了的牛扎糖塞进我手里。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吧,他就每天都会给我带上几颗糖,不仅是他妈妈自制的,还有俄罗斯巧克力,椰子糖,小熊软糖林林总总。记忆中的少年逆着午后灼热的阳光向我走来,眼睛里渗满笑意,而我似乎成了攀升他眼中璀璨光芒的灵魂,我想离这个清朗少年更近一点,我想跟他分享同一个耳机,我想听他唱歌,我想把我的糖也分给他吃,想参与他的生活。
后来许多年后,有同班同学问:
“当年你是不是喜欢周幼啊?”
我坦然承认,但那时候的我似乎有点可怜,因为还没等到我跟他关系能够再好一点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那个“别人”是班上的女孩,我们平常叫她芙蓉姐姐,她长得很漂亮,利落的栗色短发,每天都穿着小裙子,对待谁都温柔,学习又好,光芒万丈。她的身高刚到胖柚肩膀再往下一点,小巧玲珑,可爱至极。听说是女孩先表白,在她刚认识胖柚不到一个周的时候。
“胖幼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傻子,一下就慌了,早知道我也给他表白好了”
我当时是这样跟朋友楠楠吐槽的。
但是楠楠却说,说的好像你谈过恋爱一样,你敢吗?
是啊,我不敢。
我当时正被高中的快节奏生活甩得七荤八素,考试成绩下来后哭天抢地,胖柚坐在我身边跟我说些开玩笑的话,和我聊些我们俩挚爱的蜘蛛侠,那段日子就已经很开心了,于是我对他说,
“记得以后把糖都给芙蓉姐姐啊。”
“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哎。”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眼迎上少年清澈的目光
“ Well, if I were her, I would be very grateful.(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富士山我本以为我可能会喜欢他很久,然后某一天突然矫情的将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扔进垃圾桶,想象它们被熊熊大火烧得一干二净,除了谁见都会踩上一脚的灰,于是我们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但青春可能就是这么戏剧性,一个月之后,芙蓉姐姐跟柚子分手了,女孩先提的,她说了很重的话,比如:我谈过五个男朋友,柚子是最没意思的那个。
芙蓉姐姐说他们在一起了一个月零几天,连手都没牵过。
我有些为这场无关我的爱情里的男孩不值,但是我也只能,在心里为他,想着不值。
那段日子柚子就颓废了起来,上课要么发呆,要么睡觉,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我生气地骂他
不就是个前女友吗?至于吗?还想不想以后考大学了
他有些委屈地望着我
我说行了,老子肩膀借你,想哭就哭吧。
他没哭,但还是乖巧地把脑袋歪到我这边,柔软的发丝清扫过我的脸,我从兜里掏出个大白兔奶糖,像他从前安慰我那样。
我轻声对他说,没关系的。
然后自己心里五味杂陈。
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富士山那天下午我用了一节语文课的时间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芙蓉姐姐的事情。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背诵着苏轼的念奴娇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我也觉得人生如梦。因为在上一秒柚子递给了我一只耳机,他问我听没听过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大概,这是我曾想要过的——关于和他分享耳机的这件事,于是没怎么过脑子就用手接过,虽然这耳机是蓝牙的,可我还仿佛怕扯到耳机线似的往他身边靠了靠,这家伙是个太阳吧,他所散发出的光芒让我无法抵挡的想要靠近。
后来我才发觉我骂他不听课,那都是多余的,那家伙不听课也还保持着班级前十的好名次,而我能考进前30,已然拼尽全力。
记得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我们换座位了,他被换到最边上的第四组,我在第三组,我们好歹还算得上“同桌”,如果当做看不见隔在我们中间的那条半米长的过道的话。那天的我有多躁动不安可想而知,仅仅是因为他的肩膀没有挨着我的肩膀。
分开半天都不行!!
我身体里的恶鬼这样对我叫嚣着,可是我也没办法,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消息,他问我说怎么了,早上心情不好吗?时隔这么久,我差不多已经忘了我们那天还说了什么话,但是我记得我开玩笑的对他说对呀,不想换座位,过了一会儿他回答说
没事儿就剩半天了。
因为期末考试关乎分班,大家都很舍不得,于是班主任关哥跟我们在班级里闹了好一会儿才走,我穿着长羽绒服坐在凳子上,我前桌的试卷掉了,我伸长了手臂去够已经掉在地上的卷子,衣服太滑了,于是下一秒连人带凳子翻到了地上,并没有多疼,但附近几个男孩子都伸出手想拉我一把,少女心作祟,我将他们的手都拨开,放声大喊了几声我心里那个一直想要堂而皇之就念出的名字,他正在与别人聊天,听到我的喊声,迅速向坐在地上的我跑过来,然后他握住了我伸出的手,然后我顺着他给我的那股劲儿,直接窜进了他敞开的羽绒服里。少年的怀里有淡淡的柠檬味道,让我记忆犹新。
管别人信不信,我就是不小心没站稳而已。
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富士山那天晚上我们是一起回家的,走在路上我望着已经被涂抹成紫色的天际,心里七拐八拐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你觉得我们会分到一个班吗?
肯定会的。
那个清朗的少年坚定的声音给我增添了不少面对期末考试的勇气,那天晚上我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四面的风往这边涌来,似乎在催促我快点做出一个决定。
他指节分明的手近在咫尺,我走上前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转过来用疑问的目光望着我。我伸出手想拥抱他,在这个四下无人的街道。但最终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他说,
好好考试,咱俩可是要分到一个班的
转头背过他迎着月光使劲眨眼睛,不让眼泪跑出来。
他嗯了一声表示同意,我们踩着白昼路灯割碎的树叶影子,他走在我前面,不刻意开口也不回头。
我和他怎么可能分去一个班呢?他成绩那么好,而我,不提也罢。
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富士山我当然没能和他分到一个班级去,高一第二学期的课程愈加的折磨我,我甚至主动把手机交给爸爸保管,把电话卡也拆了,我们没怎么说话了,各自拥有了新的朋友,我每天下课都泡在办公室里,我向班主任申请放学之后留校到11点,跟那些住校生一起自习,记得好几次柚子来找过我,但中途总会有别的女孩子半路将他拽走,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个学期了,我本想去找他的,结果太着急,以至于头撞到了门框上,甚至留下了浅浅的疤,一个周后我去找他了,戴着帽子,他说你从不戴帽子,问我怎么了,又问我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说挺好的就是不小心撞的,有疤,丑。他非要掀我的帽子。
事情就停到这里了吧,那天晚上我见他朋友圈的个性签名还是那句话:陪你走过的路,是我一生一次的认真。
是给芙蓉姐姐的,我知道的。
我心里蠢蠢欲动的东西瞬间安静了下来,我不甘心的打开了聊天界面,打了几个字又删掉,然后踌躇多遍再问他:
还喜欢芙蓉姐姐吗?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放不下。
这该死的青春不就是我一厢情愿吗?我认了。
不就是在被窝里偷偷红了眼眶吗,我也认了。
还喜欢他吗,我认了。
思绪回到日记本上,记录停止在几年前,原来时间也已经过去这么久,其实岁月并没有给年少不懂事的我留给多少颗悲叹的机会,因为在柚子升高三的那一年,我因为爸爸工作的原因跟着去了另外一个比有柚子的地方更精彩的城市。
但他带给我的那些温暖都是真的,那个年轻的少年身影是真的,思念是真的,我们俩无数次的相视一笑也是真的。前一段时间上映了《蜘蛛侠平行宇宙》,我突然怀念起当年趴在桌子上细数光阴的纹路的我们。
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呢?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爱情也是如此,逛过就已经足够。
我已经快不记得我们之后还说过什么话,一起见过什么人,听说学校门口那几家小推车小吃已经被整顿了,新教学楼被建起来了,我跟胖柚的故事不咸不淡,少年的清澈眼眸仿佛刻在我的脑海里一般地消不掉了,大雁已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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