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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在孩子出生的前一秒都未曾有过任何学习的妈妈,我也许就是属于因生产而激发出强烈母爱的那一类妈妈。整个孕期都没有过任何学习的念头,当时要孩子的想法也非常之简单,就是觉得到年龄了该要了,对于孩子出生后的安排,所抱想法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生下来,喂半年奶,交给老人全权照管,此后每个周末回去看看孩子。这就是我当时对于养育孩子的所有想法,仅此而已,再无多余。
然而,当我在临产前开始感觉不到孩子有力的胎动;当医生没有给我任何犹豫的机会,紧急安排我行剖腹产手术;当我一个人躺在手术室全身颤抖着强忍麻药失效的剧痛生下孩子,听到那一声有力的啼哭,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我感觉自己当时的心好像在瞬间软了,化了。
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术后被推到病房,被重力压住一整夜无法动弹的我,躺在床上,唯一的念想就是多看一眼孩子,还那么深刻的记得,她小小的身躯第一次趴在我身上,急切的寻找妈妈的安抚与爱的感觉,内心在那一刻不由得升起一股巨大的柔情,一股今生要从小尽我所能的护她周全,给她温暖的巨大力量。
像我这么爱较真儿的人,其实同时也具备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当我认准了一件事,我必会全力以赴,尽我100%的力量去努力,就算不成功也至少不给自己留遗憾,而表现在最初的养育中就是死磕母乳喂养。
剖腹产生下孩子,对于母乳喂养,我听到不少在当时的我看来备受打击的话,比如:就你这样还老想着喂母乳,加点奶粉吧;剖腹产的就是奶少啦等等。我一边抑郁的每天都忍不住哭;一边忍着刀口的疼坚持不懈的每天抱起孩子来吸,虽然小小的嘴儿每吸一口都疼的我呲牙咧嘴,但这种每吸一口的疼都给当时的我一股爱的回流,看到小小的她在妈妈怀里的时候那么安静祥和满足,就感觉内心充满了无限力量,这股美好的感觉让我总忍不住去主动求虐。
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内心的那一抹坚定:就是无论内心多么无助难过,多么沮丧低落,都从不曾放弃过去努力,每天不停的灌下各种或好喝或难喝的汤汤水水,喝到要吐,忍着刀口的疼,依然毫不迟疑的躺下,继续接受暴力揉搓催奶,那种疼真的让人忍不住全身颤抖。
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一种爱,明知前路艰难,明知要承受很多痛楚,却依然心甘情愿无所畏惧的去主动领受。
这些经历过的痛看似更加渲染了母爱的伟大,然而,现在仔细想来,本着自我负责的态度,其实那些痛又何尝不是自己为无知所付出的代价?
上天不会辜负每一个心够诚又够努力的人,产后四十天,我不但实现了自己内心一直坚持的那个目标——全母乳喂养,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奶牛,奶多到一觉醒来,湿透床单,冰箱里存下了大量吃不完的余奶。
然而,紧接着,由于孩子黄疸始终没有退,带着刚满月的孩子去医院检测,医生无比的不耐烦,多问一句都懒得回答,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出生三十天的孩子,人生中第一次去医院看诊,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的医生,竟然给开错了药,而幸好我还不算是最无知的妈妈,在一起下楼拿药的时候我及时发现阻止了这场劫难。虽是一字之差,却差之万里啊,假如我不知道,三十天的小人儿要如何去承受这样一个失误!
这个经历让当时的我陷入了极大的焦虑,我深刻的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学习成了迫在眉睫的事。作为一个妈妈,作为成人,我不能因此而讳疾忌医,也不能因此对所有的医生失信,但这并不妨碍我去学习了解一些最起码的常识,从而在必要的时候我才有能力去辨别如何保护自己和我的孩子。
于是,在此后到目前为止的四年时间里,我开始了持续不间断的学习实践,而这个过程足以让我本人和孩子终生受益。
在这四年多时间里,我为自己避免了一次不必要的宫腔镜手术;我曾经历发烧头疼恶心嗓子疼,在我去医院做了一系列包括彩超,脑CT,验血等检查后,仅仅因为白细胞计数偏高,我被要求给不足一岁的娃断奶留院输液,在确定其他检查未见异常的情况下,我选择了拒绝,我很清楚即便我真的有细菌感染,我也不应该只有断奶输液这一条路可走,既然医生毫不顾忌我嗷嗷待哺的孩子,对我提出的哺乳期安全用药不予理睬,那我坚定的选择自我负责。回家后我给自己泡了个脚,此后什么也不想,上床睡觉休息,第二天早上醒来,烧退了,头不疼了,在喝了足量热水后,第三天,嗓子也基本不疼了,第四天我痊愈了。
学习,永远是最好的投资,因此而受益的不仅仅是我本人,还有我尚未长大年幼的孩子。
记得孩子第一次生病大概在一岁三个月,下午睡醒正玩着,突然毫无征兆的烧到39.5度,虽然在此之前了解过大量的护理常识,但还是焦虑的整个晚上都睡不着,漆黑的夜里不停的翻看着各种资料,盯着娃和体温,一过39度就把熟睡的娃抓起来喂药,在连续喂了两次退烧药,都只降到37-38度之间,而仅仅三个小时就很快又升起来后,我忽然冷静下来: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娃发烧,除了身体发烫,没有任何其他不适症状出现,人家睡的好好的,我非要抓起来喂一个并不能起到实际作用的退烧药,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我仿佛忽然看到我的孩子在奋力的用发烧来抗击病毒细菌,而我却总是在她把细菌病毒打的就要偃旗息鼓的时候,给她泼上一盆冷水,干扰她的休息,卸掉她的武器,从而让已经奄奄一息的敌人重新得到喘息的机会再次死灰复燃。我猛一激灵,我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一个激灵让我毫不纠结的放弃了干预,而更多的选择陪伴和观察,给予孩子真正需要的。24小时后,温度自行降到37度以下,此后没有再反复,也没有再出现其他任何不适和症状,我还来不及反应,娃的第一场仗就这样自己大获全胜。
生命中很多事情,真的不是因为我们做的太少,而是因为我们做的太多。
此后到现在的三年时间里,大大小小的烧娃发过很多次,而这是唯一一次使用退烧药,娃之后的每次发烧我首先保证的都是充足的睡眠和陪伴,时刻提醒自己,我更需要做的是助她一臂之力,而不是再给她浇一盆冷水。这个艰难的实践过程,让我看到了一个病程在缩短,自愈力和抵抗力在不断增强,越来越健康不拧巴的孩子。
三年来,在发烧这个问题上,彻底改变了我固有的一发烧就条件反射降温的信念,我深刻的看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当孩子发烧,我忍不住要给孩子用药时,很多时候,这个退烧药并不是孩子的需要,而是我的需要,是妈妈受不了这么高的温度,是妈妈需要孩子把体温降下来以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和恐惧,而事实上孩子的身体并不需要,是我更需要孩子吃这个退烧药来安慰自己,而不是孩子承受不来这个过程,就像我们舍不得孩子受苦,而多次剥夺他们体验成长的酸甜苦辣,代替他们做决定一样。
我更需要的是学习如何去处理自己的恐惧和焦虑,而不是通过让孩子去吃药来为我的焦虑买单。这是一个对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觉察,无比庆幸在孩子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不但在这三年的实践中慢慢把这个信念内化为己有,还在陪伴孩子成长的这个过程中慢慢弱化了内心的恐惧,收获了一颗越来越强大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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