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栗

每个季节都有应景的食物，春天的芦笋，夏季的西瓜，秋季是果实成熟，虾肥蟹美的季节，冬天的味道呢？随着天气的变冷，冬天的味道可以是清晨的一碗粥，中午的一碗牛肉面，也可以是深夜路边一份热乎乎的麻辣烫，一份酸辣粉。那些能看到热气儿的食物，还不用吃进嘴里，只要接过碗，都会觉得整个人都被温暖了。不过有一个甜甜的，略温热的味道，你一定不会忘记，那就是栗子。

秋季的栗子最好吃，饱满甜糯，虽然现在栗子一年四处可见，但是，似乎只有天气变冷以后，才会更想念那口温热的，食物本身的清甜。

我脑海里关于栗子的故事和印象，有三个。

第一个，是和栗子有关的菜肴，深秋和初冬的栗子是最棒的食材，比如，栗子鸡块。把鸡腿切块，冷水锅焯水，栗子剥壳去皮。锅中倒入油，晃晃锅子，把栗子丢进锅里炒到变色，再捞出来，接着，在有栗子香味的油中，爆香葱姜蒜，倒入鸡块把调味料依照自己的口味丢进锅里，慢慢翻炒均匀，再把栗子放进锅，加水刚好漫到食材，大火烧沸，再转小火15分钟，不断翻动锅子，最后加入青红椒段，再翻炒出锅，非常简单的一道栗子鸡块就完工了。鸡块滑嫩，栗子软糯 绝对是降温以后，应该有的食物，而且，偷偷告诉你，栗子比鸡肉好吃多了。

其实想想，我对栗子的喜欢，貌似来源于几年前的一部叫做《幸福的面包》的电影。在北海道的月浦小镇，坐落在湖边的mani咖啡小店里，有女主角亲手煮的咖啡，还有男主做的刚出炉的面包。以及应季蔬菜做的料理。另外，为了方便远来的顾客住宿，小店的二楼还有温暖的床铺，一旦发生了一件好事，他们就会存起来一个硬币，两个人的咖啡店就这样一点一点组建起来。节奏很平淡的一部电影，讲述了三个这对夫妇和咖啡馆客人们的故事。其中一个画面，至今都记得，是夫妇二人去田野里捡栗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最原始的栗子是什么样子，原来这样温暖的食物，在没有成熟前，外面有一层栗苞，长满了刺，等到成熟的时候，栗苞会裂开，露出里面的栗子。男主就用应季的栗子，做出了美味的栗子面包，打开烤炉那一瞬间，从夫妇二人的表情中，隔着屏幕，都可以让人闻到栗子面包的香味，电影中，夫妇二人将自己感受到的充实感传递给品尝他们面包和咖啡的顾客们。

男主问过顾客一个问题，有一个词叫companion，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提示一下，这个词的词源是指相互分着面包来吃的人，电影的结尾，老人回答，一同分享面包的，指的，是家人对吧。男主却回答，很遗憾，是同伴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家人就始于同伴。电影里的小镇和咖啡馆有着用心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有着充满人情的踏实生活，与同伴一起，大概就是幸福吧。那一个冬天，面包店，成为了我每次出门探索的地方，尤其是，想要找到好吃的栗子面包。

不过可惜，错过了最好的时节，只能用其他面包和炒栗子来满足自己。那个时候，学校门口卖栗子地方并不多，卖栗子的小贩也并不是每天都会来，每次碰到，我都会买上不少，揭开锅盖的瞬间，特大的铁锅里栗子和石英砂冒着热气，因为糖的关系，铁锅，栗子，和石英砂都带着点香甜却不腻的味道。称好栗子，装进纸袋，快速走回宿舍，纸袋因为热腾腾的栗子已经变得有点潮湿，栗子是温温的，一边刨栗子，一边看电影，带着栗子给的温暖，度过冬天的夜晚。直到大四的那个冬天，我再去买栗子，栗子大叔说，小姑娘，你今天来的有点晚，还得等会，新一锅的栗子，马上就好。大叔揭开锅盖，一边用铲子翻动栗子一边说，小姑娘，你明年夏天就要毕业了吧。我抬起头，略微有点惊讶，因为之前我和卖栗子的大叔并没有交流过。“你怎么知道？”“哈哈，我最开始，在那边卖小碗汤。”“经常能看到你一个人路过，你也来喝过我的汤，而且几乎都是打包。估计，你自己也不记得了吧。那个时候，来我的摊子上的人不多，后来我卖栗子，也会看到你，我算了算时间，你也该毕业了。其实，别看人多，从这路过的不少顾客，我们这些人，也都有点印象。”

我看了看他指的稍微偏远的一个摊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从来没注意过大叔说的事情，只是，发现自己去的那家人少的小碗汤的摊位不再摆以后，就换了别家。“姑娘，你该找工作了吧，要记得好好吃饭，尤其是工作以后，你们现在的小姑娘一样，都喜欢节食，减肥，要么因为忙饭都顾不上吃，这样多不好。好了，你的栗子，多送了你一点，冬天过后，我也不卖这个了，估计你毕业以后也吃不上我的糖炒栗子了。”大叔递过装栗子的纸袋，冲我笑笑。那是十二月，隔着纸袋，我能感到热乎乎的栗子，刨开栗子壳，想着大叔说的话，感觉那一天的栗子都充满着生活的烟火气儿，仔细想想，原来那个栗子摊差不多陪伴了我几个秋冬，虽然偶尔也会吐槽，买回的栗子有坏掉的。可是，那天以后我知道，当你以为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许会有其他陌生人偷偷看过你注意你，会提醒你，要记得好好吃饭。应该，要说声谢谢吧。

那个寒假回家以后，我开始试着用栗子做出各种菜肴，其实，栗子本身已足够美味，单纯丢进烤箱或者微波炉加热烤熟，就会让人很有食欲。我也试过在家里自己做糖炒栗子，很美味，却不影响我还记得，那个并不是那么美味的，校门口的糖炒栗子 

后来，考研失利，调剂去了现在的城市读书，9月下旬开学，正是栗子的成熟的季节，突然发现，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卖栗子的小店，经常会看到有路人捧着装栗子的纸袋，因为栗子的味道，对这个一开始打心里排斥的城市多出了一点好感，也多出了一分熟悉的味道。嗯，这个城市在我心中的第一印象，就是栗子的味道。哈，晚上应该还可以买到栗子吧，新出锅的，希望明天会有太阳吧，温暖的食物和天气，会让人在冬天，情不自禁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