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副中国象棋

作者: 朱家杰 | 来源:发表于2020-12-06 20:16 被阅读0次

    这两天,在今日头条关注了一个视频UP主,名叫九妹笑笑。

    九妹笑笑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其自我介绍为“优质体育领域创作者”。点开内容一看,全是直播视频,玩中国象棋的。看了几节,只觉棋艺非常了得,完全是专业级别的选手。

    我对中国象棋比较感兴趣,对美女玩中国象棋更是好奇。

    因为,在常人眼中,中国象棋需要较强的推理能力,一般是大叔大爷们玩的游戏,怎么会有年轻美女来玩呢?并且还玩得这么溜!

    她一定经过了非常专业的、正规的训练。

    而我,对中国象棋的了解完全来自民间,来自各种野路子。对正规棋谱上所写的“炮二平五马2进3”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棋艺并没什么大的进步。

    我最初接触中国象棋,大概就是二三年级的样子。那时候,每天放学回家,或是吃过晚饭,大家就开始玩象棋。在我的童年里,并没有年龄相当的玩伴,所以我只能和成年人一起玩象棋。最初棋艺较差,可我有进取心,好胜心也很强,输了还会哭。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就完全可以和大人们对弈了。

    棋盘是一块平整的木板,非常扎实耐用。棋子是黑色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其厚度和大小均适中,握在手上感觉很好。

    厢房里,在那张四方桌旁,大人们围成一圈,讨论着,谋划着,激烈地厮杀着。这时,他们一般是进行车轮战,谁输谁让位,赢家则继续坐庄。每每此时,我是没机会上场的,不是因为我技术太差,而是他们都认为我是小孩子,不让我玩。但对于我来说,能围观已经是莫大的享受。摸子动子,取子无回,他们所走的每一步棋我都能看懂。

    很多邻居,要么是午后,要么是晚上,他们总能按时来到我家,围坐在厢房里那张四方桌旁玩象棋。那时,我们家很热闹,那是一段幸福的日子。

    我已经记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多少个月,又或者是多少年。

    一天放学回到家,我把书包往床头的栏杆上一挂,就匆匆走进了厢房。奇怪了,今天没人玩象棋,只有爷爷一个人坐在桌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我说:“爷爷,趁现在没其他人,我俩来下盘象棋吧!”

    爷爷说:“不能下象棋了,象棋已经还给郎家了。”

    “为什么要还给郎家,那副象棋不是咱们家的吗?”

    “不是我们的。象棋是你郎二爷家的。这几年我们家盖新房子,背石头、烧石灰、砌墙、粉刷各种事情都是包给你郎二爷做的,干活累了需要休息,所以人家才带过来了一副象棋。经过这些年,我们家的新房子总算盖好了,事情已经做完,工钱已结清了,你郎二爷今天拿回了他的象棋。”

    “哦!”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强烈的失落感。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没问过象棋是怎么来的,我一直以为象棋就是咱们家的。对于咱们家盖新房一事,我也没了解太多,只记得郎二爷经常过来干活。当然,在玩象棋的人中,他也是出现得最频繁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自己长时间以来如此喜欢的一副象棋,竟然是别人家的。我舍不得那平整清晰的棋盘,还有那黑色的、握在手上感觉很好的棋子。

    我非常想要一副象棋,可是我没敢和大人们说起。因为我知道,要让他们花钱去买一副象棋是不可能的,咱们家经济条件不好。

    后来,我曾试过用石头雕刻棋子,也试过用水泥浇筑棋子,可是都没有成功。

    我最终再也没有找回我想要的那副象棋。

    长大以后,我买过很多象棋。有沥青象棋,有硬木象棋,有玻璃象棋、塑料象棋、牛角象棋……这些象棋,要么质地太轻手感太差,要么太重太沉,要么太滑易碎,要么反光刺眼,反正我再也没有找到一副自己满意的象棋。

    随着岁月的增长,我发现,在我们生活中,无法找回的岂止是象棋,很多记忆中美好的人和事,我们都无法再找回。

    然而,我们总会时不时地产生怀旧情绪,总想找回过去认识的那些人。他们,或许是你儿时的伙伴,或许是你多年前的同学,或许是你曾经的好友知己,蓝色的或红色的那种。你希望大家还能一起重温旧梦,就像回到从前的日子那样。

    怀旧情结,说到底,还是体现了我们对时光流逝的无能为力。

    我曾思考过人们为什么会相遇,所以写过一篇“成年人的世界里,共事是最美的关系”。文中,我曾说过,一起做事,才是“友谊”的源头活水。有事做,你们的友谊才有得谈。

    就像本文中回忆的那段快乐的象棋岁月,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家盖房子,郎二爷也不会带来象棋,也就不会经常有人来我家玩象棋了。

    这些人能走在一起,并留下美好的回忆,根本原因是他们在一起做事情——盖房子。

    有人说,一个写作者,要在生活的漩涡中打捞意义。我觉得,我们普通人,没必要打捞什么意义,但我们应该在生活中打捞价值。生活,如果你不去努力打捞价值,你就会像一个没有灵感的写作者,面对电脑屏幕打不出一个字。

    打捞价值,这种价值,可以是物质的,也可以是精神的。

    如果你们一起做生意,或者一起做个什么项目,或者一起创业赚钱,这就是打捞物质方面的价值;如果你们一起举办一场赏花大会,一场体育竞赛,一场才士论政,一场演讲比赛,这是打捞精神方面的价值。记得拉赞助把价值卖给赞助商,否则自己买单。

    当你们为了打捞某种价值,形成交流与合作,当然重点是合作,那么你们就极有可能重新走在一起。这是我能想到的,找回那些过去的人和事的唯一办法。

    否则,你以为聚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玩象棋吗?只是为了享受美食吗?只是为了“话别情”吗?哪有那么多别情可话?

    我们除了忆往事,更重要的,还要说现在,还要展将来。

    当然,最终你或许还是会发现,找回那些过去的人和事,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我们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

    河已不再是那条河,我们也不再是那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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