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天涯
窗外,熟悉的风景化作一缕缕光线忽闪而过,即使在这狭小的密封空间内,也能清楚的听见狂风刮过车身的“呼”声。这段山路依旧是那么幽静,星空依旧是那么迷离。
“毛弟,幼专到了,拿好行李,早点休息吧!”
“好的,谢谢师傅!”
赶了一整天的车,略显疲惫,恰好今夜有月牙儿相伴,冰冷的电子防盗门反射出温和的月光,烦躁的心渐渐恢复平静。走近一点,月光又挥洒在漆黑的大理石上,将“铜仁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这几个大气磅礴的大字点亮,如同在夜间舞动的精灵。
向门卫大叔出示尘封许久的学生证,拖着沉重的行李,再一次行走在校园的泊油路上,道路左侧的围墙上的墙绘依旧完好无损,右侧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面赤红色的浮雕,其他也无太大变化。再往上走便是白砖镶砌的学生公寓,此时已过九时三十分,学妹们的“激情”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也对,今天是难得的周末。走到路口,已经能清晰的看见食堂和男生公寓,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成功引起了我的肠胃的注意;经过一分二十八秒的思想斗争,我决定还是先给朋友打个电话吧。趁手机关机之前。
拿出手机,电池提示灯早已亮红,忐忑地翻出朋友的电话号码,拨出……
山顶的风,比山下的风柔和一些……月牙也十分妖娆……
不过,那一天,虽有威风,但无奈烈阳高照,毫无今时今日之凉爽、怡人。
二零一五年九月,我拿着红色封皮的录取通知书从遵义市正安县出发,前往位于铜仁市碧江区川硐镇的铜仁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同行的有父母和我的高中同学吴雪莹(化名),一名爱留马尾辫,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可爱的大姑娘,她们一家人集体为她护航到学校,实在是令人羡慕。当然,作为一名已过弱冠之年的男人,我是主张独自前往那片未知的土地的,奈何父母盛情难却,只得妥协。
正安县与铜仁市同属武陵山区,凤凰盘旋之地,车程竟长达七个时辰,由于前一天和朋友喝酒到凌晨,导致上车就晕,犹如刀绞。
客车终于驶入铜仁北站,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建筑、行人,不由得感叹:像我这样的人,也只能在这种地方默默生活三年了!
右手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左手提着新买的笔记本电脑,胸前挂着随身的蓝色小挎包,背上还背着一个塞得满满的军旅背包;下车的那一刻,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母亲是最轻松的,只背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父亲比母亲多了一个手提箱。
“川硐,川硐,有人走没?”
“火车站,还差一个!”
“印江,有走印江的没?”……
旅客们走出客车站的那一刻,守株多时的出租车司机们纷纷涌了上来,吐着一口地道的铜仁方言拉“兔子”,有的甚至直接拽着“兔子”就往车上丢,颇有一丝抓壮丁的味道。初来乍到的我根本听不懂铜仁的方言,父亲倒是毫无畏惧,逮着一名师傅就是一轮讨价还价,终于以三十元人民币的价格成交。后来我才知道,从客车站打车到学校最多不超过十五元。
手忙脚乱地将行李塞进后备箱,疲惫不堪地躺进车内,满怀期待的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从城市到公路,从公路到山路,再从山路到“荒野”,内心的期盼也随着景色的变化一点儿、一点儿的降低,直至归零。到达目的地,只见那遍地的黄土,锈迹斑斑的电子门,破旧不堪的门卫室;头顶烈日,略微感受到一丝风儿。这儿的景色与山下的景色格格不入,我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儿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荒山野岭啊!”我忍不住感叹道。
母亲说:“既然来了,就安心度过这三年!”
话虽如此。不过,这里的环境确实适合学习和读书。这是后话。
离正式报到还有两天,已经有老师在学校大门口坐镇,左侧从下往上依次是学前教育、初等教育、艺术与体育教育、外语与旅游等接待处。我径直走向初等教育接待处,用一口自我感觉还行的普通话向面前的男老师询问道:“老师您好,我是刚来报到的新生,请问一下男生公寓怎么走?”
男老师抬头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说:“从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又转过头面向那群穿着浅蓝色马甲的男生“你们两个,带他们去寝室!”说罢,两名男生便迅速走上前,为我们当起了向导。他们的马甲背后印着“初等教育”四个大字,我知道他们是我的学长。
“为什么不是学姐呢……”我心说。
走至三号公寓大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黄土,其次是红白相间的六层楼房,这环境,用“寸草不生”来形容也不过分。
学长甲说:“右边那栋楼就是男生公寓了,初教系的寝室在四楼,门口有志愿者接待,我们还有事儿,就先送您们到这儿了。”
“没事,谢谢你们了!”
“应该的!”
买着沉重的步伐来着寝室大门口,学长们貌似正在进行大扫除,只见一名身着黑色中山装,留着一头银白色短发的老者腰杆笔直地站在楼梯口,左手叉腰,右手大幅度地指挥着几名男生打扫卫生,好似一名训练新兵的老兵。老者也是一口浓厚的铜仁方言,说:“你几个不要给我偷懒,认真一点!”
“水不要乱洒,拖把被你吃了啊!”
“轻点扫,灰尘到处都是!”……
不得不佩服这位老者的嗓门,听上去一点儿也不想六十岁的样子。
“请问,你是来报到的新生么?”说话的是一名人高马大,方形脸,眼睛小,但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的学长——罗涛(化名)——走近一看,他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声音却很温柔。他是体育班的学长,也是学生处宿管科的成员,为人友善,受人尊敬。为我提供了成长的机会的男人。
“是的,”我说,“学长,请问一下初教A1505班的寝室是哪一间?”因为来之前有打听到班级,倒也省了不少事。
罗涛学长说:“我知道,请稍等一下,我带你们进去!”
说罢,罗涛学长快步走到我们面前,二话不说就拿起我的密码箱,彬彬有礼的说:“我帮你拿吧。请跟我来!”
看着学长毫不费力地拎着那大概二十千克左右的密码箱,自认为力气挺大的我瞬间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罗涛学长说:“同学,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我说:“从遵义来的。”
罗涛说:“遵义啊?听说是一个很好玩儿的地方。”
我说:“呵呵,还行吧!”
谈话间,总算是来到了我命中注定的418寝室。注视着这扇深棕色的大门,两天后,我就要在这个地方,正式开启为期三年的大学生活,想想还有些小激动!但是,待罗涛学长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异味儿扑面而来,母亲皱了皱眉,面色不悦的说:“这是什么味道,太难闻了!”
罗涛学生说:“这是刚建好的楼房,我们以前都是二十几个人挤在一间教室里睡觉的。不过,过两天味道就消散了,您们可以先在周围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对了,建议你弄一把锁把你的储物柜锁好……我先去忙了,您们先休息一会吧!”
学长最后那句话显然有话外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累了一天,先坐在这木质床板上歇会儿吧!
寝室是标准的八人间,大概四十平方米左右,四张上下床,左右各配置了一个四格储物柜,阳台有洗漱台和一间卫生间;果然是刚建好的建筑,洗漱台和卫生间的便盆内还有块状凝固的水泥,除了墙漆的味道之外,还有厚厚的灰尘。靠洗漱台的那张床是3号床,上铺已经被人铺好了被子,对面是2号床,2号床隔壁是1号床,1号床对面是4号床,因为上铺没有插座,所以我选择了2号床的下铺。
铺好床之后,实在忍受不了异味儿的母亲决定来一场大扫除,于是,我们又下楼买来了卫生工具……这哪儿是上学呀?简直是搬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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