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课后,她宣布我可以在教堂唱歌了,已经安排好了,她说。那个星期天我要在教堂会众面前唱赞美诗。
日子过的很快,你越害怕某事时间流逝的越快。周日早上,我站在布道台前,盯着下面人们的脸,有莫娜和杰伊老爹,他们后面是玛丽和卡洛琳,他们看上去为我难过,似乎觉得我会出洋相。
母亲弹了序曲部分,音乐暂停,轮到我唱了。那一刻,我本该思绪万千,也许我本该记起我的老师和她教授的技巧,抬头挺胸,腰背挺直,下巴收紧,可是我却想起了泰勒,想起我躺在他书桌旁的地毯上,盯着他穿着羊毛袜子的脚,聆听摩门教礼拜合唱团用颤音高歌的情景。他让我的脑海充满了合唱的声音,对我来说,这声音美妙至极。世上除了巴克峰,再没有什么能与之相媲美。
母亲的手指悬停在琴键上,这个停顿变得尴尬。教堂会众不自在地动了动。我想起那些声音,想起他们充满歧义的矛盾,想起他们使音符那样漂浮在空气之上,像暖风一样柔软,但又如此尖锐有力。我去内心深处寻求那些声音,他们就在那里。一切感觉那么自然,就好像我想出了那些声音,我用想的方式唱出了他们。但之前现实从未曾屈服于我的想法。
歌唱完了,我回到座位上,最后是祈祷仪式之后,人们朝我涌来,穿碎花裙子的女人微笑着和我握手,穿方格黑西装的男人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合唱团主管邀请我加入唱诗班,戴维斯兄弟请我为弗伦社唱歌,主教在摩门教中——相当于牧师——说,他想请我在一场葬礼上唱歌,我答应了所有人的请求。
爸爸朝每个人微笑,因为看医生或者送孩子上学的问题,教堂里几乎所有人之前都被爸爸称为异教徒,但那天他似乎把加州左派和光明会抛诸脑后,他站在我旁边,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亲切地回应人们的赞美之词,“我们受神眷顾。”他不停地说,“非常有福。”杰伊老爹穿过教堂,在我们的座位前停下,他说我唱起歌来就像上帝的天使。爸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眼睛发亮,紧握杰伊老爹的手,就像两人是多年的老朋友。
我从未见过父亲的这一面,但之后又见了许多次,每次都是在我唱歌后。不管他在废料厂工作了多久,不管他有多累,他都会开车翻山越岭去听我唱歌。不管他多么痛恨像杰伊老爹那样的人,只要那些人赞扬我的声音,爸爸就会把他与光明会的战斗搁置一边,不再充满仇恨,他说,“是的,上帝保佑我们,我们非常有福。”就好像我唱歌时,爸爸一时忘记了世界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他会使我堕落,忘记了我应该呆在家里受到庇护,他想让人听见我的声音。
镇上的剧院正在上演一出戏剧《安妮》。老师说,如果导演听了我唱歌,会让我当领唱。母亲提醒我不要抱太大希望,说我们负担不起每周四晚上开车12英里进城去排练的费用,即使负担得起,爸爸也绝不会允许我一个人在城里,天知道我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不管怎样,我还是练习这些歌,因为我喜欢。一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唱“明天太阳会出来,”爸爸回到家吃晚饭,他嚼着肉饼,静静地听着。
“我会弄到钱的,”那天晚上上床睡觉时,他对母亲说,“你带她去参加试唱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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