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79年的冬天,宣传队解散了,我被分配到电影队。
到了电影队,遇到了我的发小小杨,她是我们军区院儿的,我和她二姐是高中同学,父母都彼此认识。小杨是老小,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所以比较娇气,实际上她是很可爱的,说话就像一个洋娃娃。
可爱的小杨比我小两岁,我像对小妹妹似的照顾她,我们电影队有三个女兵,小张来得最早,她马上就要复员了。
那个时候,放电影要下连队,属于男兵的事,我们女兵主要负责放广播。
我们两个一起床就要来到广播室预热机器,小杨说:“从起床号到熄灯号都在一张唱片上,第一个磁道开始是起床号,然后是上班号,休息号,下班号,逐一类推,每一个磁道都需要放得特别精准,万一放错了,那就麻烦了。”
我一听就有些紧张,她说:“没关系,最初一个月都是咱俩一起放,等到你完全熟悉了,再单独操作。” 我听后舒了一口气。
“我们的责任是非常大的,小张从来没出过错,咱俩可不能掉链子啊!”
“不会的,咱俩互相提醒,必须把闹钟上好了,如果闹钟没闹,那就耽误了起床。”
一个月后,我开始单独操作了。有一天。我被马蹄表叫醒了,我醒来以后直接冲到广播室打开了机器,但是我还没有真正醒过来,昨天周日,我和小杨跑到洗马林镇上买好吃的,回来时感觉很累。
我瞪着朦胧睡眼的,把机器打开,结果把磁道起床号放成了上班号,起床号紧挨着上班号,全师的战士早就对起床号非常熟悉,一下子放成了上班号,等于我捅了一个大娄子。
捅了娄子之后,队长就被批评了,电影儿队队长被批了,宣传科的王科长,外号儿“王大乱”也被批了。
王科长的气没地出,跑来批队长,之后再批我,哎呀,把我吓坏了,“你这刚开始就捅一大娄子,这等于坏了信誉,以后还怎么交给你工作啊?我们政治部很少出错的,你可不要拖了电影队的后腿啊!”
我说:“我保证以后不再粗心大意了,请给我一次机会。”我的表情非常诚恳,我的长相又是让人信任的,再加上以前师部从来没有过女兵,所以,女兵出了错,多少会网开一面。
出了这次错,我就先洗脸,尤其把眼睛上的赤马糊全部洗干净,才开始放唱片,我对待广播稿也十分认真,之前读很多遍,任何一个有可能读错的字都提前查字典,这样下来一段日子,上上下下都很满意,我也得到了立功赎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我马上就要参加全军考试了,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都复习到很晚才睡,严重睡眠不足,但我不想影响工作,实际上也没有人可以替我放广播,小杨和小张都复原了,我如果考不上也准备复原了。
没想到心不在焉的我又把熄灯号放错了。“看在党国的面上,伸出手来拉兄弟一把!”我这样对王科长说,那时因为补数学,我已经和王科长的爱人打成一片了,她是中学的数学老师,对我有些帮助。
夏天,我们总是在外面放电影,“柳堡的故事”,“南征北战”,“巴顿将军”,都是我亲手放过的电影。我们几个放映员总是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放电影跑片的时候,下一卷片子被吉普车送来时,放映员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把片子装好。
所以大家都认识我了,出名的程度比在宣传队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了不出门,坏了臭千里,这个放错的熄灯号让我一下子变成了臭千里。
但这第二次出错,没有第一次那么严重地挨批,因为上面的通知到了,我竟然考上了,我们全师只考上了几个人。
领导说,要走了,就不追究了。我却一直记着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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