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昔者,宇宙莫辟,天地未分,万物不成。以其虚空一片、无可描述之貌,名曰混沌。混沌者,无形而无限,无始而无终。其神冥冥不现,而忽生一念:吾何名哉?吾深之几何,而大之几何?吾力何至?然,此间仅混沌一者,无“我”及“非我”之分,故无“非我”可观而察之,无“非我”可比而较之。混沌乃自裂其身,分而成二者,以此二者间相作用,而识其体何为也。
此二者,本无定名,人或曰“彼、此”“阴、阳”“爱、惧”“正、邪”,以述其二元对立之理,而此二元,相互作用融合,则又名之“相对性”。二者成,则生“空间”“时间”,延展混沌,分各小部分,以经验之,亦映“由此至彼”之理也,而后乃生宇宙天地万物,人或曰其“非此非彼”“非阴非阳”“正邪两赋”以述此间万物二元并存之理。混沌复分裂生灵万丝,而予其精神、感受,以体悟“自我“,以尘埃造可存于天地间之身,承载生灵,封其太阳之力,而入太阴之身;封其大爱之力,而锁满惧之体,期以二元作用,经历其一生,而创造人生中之种种,而后内力外化,二元融合,而察混沌自身何为。
于是,所有条件具已完备,一场伟大的认识自我的旅程就此开始。
混沌分裂出的生灵,就是我们。身处处宇宙中的我们,本就诞生虚空之中,因而我们的人生也因此如同一场场轻盈的梦境,它们在互相映照中成长。
很久很久以前,浩瀚宇宙中的尘埃,轻巧飘荡而来,几兆亿的微粒被收集,按照一段古老的程序,编织出了一条还未染色的梦。这场梦宛如流萤,坠落在一颗同是尘埃捏成的,孤独漂浮在虚空中,旋转着的星球上。
这场梦叫作L君。
尽管L君是虚实不定的梦,他也有自己的形状。他通过感知各色光线、散播在空中的味道、微小的震动,通过积聚与流失的热量、坚实与柔软,通过他敏感纤细的神经,同这颗星球,同承载着这颗星球的宇宙交谈。
L君在这场梦里,触碰这尘埃世界的各个角落。
他梦到过沙漠。天上洒下的沙粒汇聚成遍地金灿灿。无形的空气推搡着,扬起破碎的阳光,抛向L君的面颊。紫外线的遗物撞击着他的皮肤,拥挤的气流拍打着他的肌肉。苍穹仿若一张倒扣的青瓷盘,天际似浅湾,头顶如深海。夹带着几缕翻边的薄云,分明是一道道冰裂纹。他转过身,风自由地长啸,飞过耳畔,他觉得自己也将被风吹散,隐于无形。
他梦到过雨林。木纤维构建,包裹着岁月刻画的痕迹,密集的天柱撑起绿荫下隐秘的世界。天上地下翠欲滴,植物布满了每一个缝隙。砚台倾覆,浓墨溅撒,晕染了天空。隐约雷鸣,云气收不住闸口,雨滴接连不断地撞击叶片,吵闹着跳进淤泥,藏了起来。这世界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蒸腾。他感受到它们迫不及待地,喧嚣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觉得自己将化为水,渗入大地。
他梦到过山巅。灯火人间在脚下,昊天紫微披作外衣。
他梦过夏,生命的狂欢与晕眩;
他梦过冬,天地的孤寂与平静。
他梦过白日与黑夜,他梦过生与死,他梦过喜悦与哀伤。
他见到过其他梦境,聆听他们各式各样的表达自我的话语,默默接受着来自三千大千世界中一场场梦境传递的讯息。
L君与见到的景象、听到的梦境碰撞交织,它们之中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哪怕是一片枯叶随风翻转,一朵花开,或一个淡然的微笑,一次眼波流转——猝然闯入自己的心灵,摩擦出绚丽的火花时,L君便将它作为自己的碎片,小心翼翼收集起来。
他在拥抱世界,越来越紧密,仿佛已成一体。尽管他们是分离的存在。
他正在完成自己生命的长梦,去追寻自己存在的意义,与宇宙中最高的境界。
他在创造,他亦在毁灭。他在创造与毁灭中与世界和自己交流,他在创造与毁灭中重新认识自我。
他用双手为自己染色。形形色色的鲜活梦境与景象、灵魂同他玩笑,向他递送力量与光明,也在他心里点燃了一簇簇火花,火花汇聚起来,他就找到了一种颜色,他也因此更加绚烂。
你看,L君就是一张纸,在长梦之初,他是一片空白;在长梦之末,他是一团彩。但是,白也是多种色彩的混合。
他映照了别人,也映照了自己。
后来,来自尘埃的他也归于尘埃。这些微粒各奔天涯,也许L君的右手会成为黑洞的一员,眼睛将成为太阳表面的气体,嘴巴将成为土星环上的一颗石子。
它们时刻准备着投入新的长梦。
梦周而复始,轮回不尽。它们创造,毁灭,认识自我,探索无尽的宇宙。
宇宙也在这一段段人生中,经验它自己。
“And the universe said I love you
宇宙说:我爱你
and the universe said everything you need is within you
宇宙说:一切你所需要的你都具有
and the universe said you are stronger than you know
宇宙说:你比你所知的要强大
and the universe said you are the daylight
宇宙说:你就是日光
and the universe said you are the night
宇宙说:你就是黑夜
and the universe said the darkness you fight is within you
宇宙说:你所斗争的黑暗就在你心中
and the universe said the light you seek is within you
宇宙说:你所寻找的光明就在你心中
and the universe said you are not alone
宇宙说:你不是孤独的
and the universe said you are not separate from every other thing
宇宙说:你不是和所有的事物所隔绝的
and the universe said you are the universe tasting itself, talkingto itself
宇宙说:你就是宇宙品尝着自己,对自己说话
and the universe said I love you because you are love.
宇宙说我爱你因为你就是爱。
And the game was over and the player woke up from the dream. And theplayer began a new dream. And the player dreamed again, dreamed better. And theplayer was the universe. And the player was love.
曲终人散,黄粱一梦。玩家开始了新的梦境。玩家再次做起了梦,更好的梦。玩家就是宇宙。玩家就是爱。
You are the player.
你就是那个玩家。
Wake up.
该醒了。”
——Minecraft《终末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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