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这样相爱》 01
红豆相思缠，腊梅恋冬寒。风伴雪，花吻蝶，任凭性儿馋。梦里不识真龙潭，醉挑菊花，疑瞅素兰。――――
莫峥是家里唯一的独生女，近三十岁了，一直没有成家，这少不了急于抱外孙之父母焦急的催促与每每的唠叨。莫峥原先还有个名字叫莫兰花，自从莫峥了然自己是同性取向后，便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改名为莫峥。这个名字让她觉得更能得到女同学的青睐或能给她们留下阳刚的印象。
大学毕业后的几年，莫峥一直与特别要好的闺蜜陈阿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同性的她们，偷偷地卿卿我我相爱了几年，一直保持着不为外人所知的情侣关系。莫峥每每扮演着丈夫的角色，喜好戴着墨色的礼帽，穿着长长黑蓝色的风衣，与身材娇小的陈阿娜进进出出于上下班的路上或饭店、舞厅间。
一直就这么偷偷相爱的她们，随着年龄的增长，总觉得有一种不可言述的欠缺，一种不为世人认可的与做贼似的阴影。加之每次回家她们的父母总是提及成家的话题与不停地勒令她们相亲，这让她们自认为牢不可破的同性之恋，似乎产生了缝隙与质疑。特别是陈阿娜，在近期更是觉得她们是在偷尝人间的禁果，感觉她们之间是在编织没有结果的恋爱之网，是在描画一个虚无飘渺的并不现实的爱的童话。
那天，欲言又止的陈阿娜，终于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想尝试接受男人，我想结婚，我想……我……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陈阿娜结结巴巴的慢声细语，洇进莫峥的耳朵里，犹如响鼓被重捶，亦如晴天闻惊雷，惊得莫峥天旋地转，却又强忍住内心的震撼道：“小娜！你想好了吗？真打算与臭男人过一辈子！”
陈阿娜最终还是走了，与男人结婚去了！
失恋的莫峥，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睡梦中，她感到再也找不到脚下的路，惟有在朦朦胧胧的末晚里，稍许看见各种不知名字的绿色艾草覆盖在她前行的方向，她就像步履在绿色的波浪里。远处飘来几声狼嚎，惊怯的莫峥，慌不择路，蓦然间掉进了深深的地洞里。
陡然的变故，摔得莫峥昏昏沉沉，只感到浑身无力与疼痛。迷糊间，似乎看到黑黑的地洞，静静地敞开似圆非圆的洞口，让长长的黑夜肆无忌惮地牵着夜露的寒凉，浸润她柔弱忧伤的躯体。莫峥感到她像井底之蛙，只看到一小片天上的星星，它们眨巴的眼眸，从墨夜的层层封锁中，投递给她星星点点的渺茫之光。如钩的弯月，路过她的地洞口，仅仅施舍了微弱而朦胧的光茫，它短暂的停留，或许让莫峥感到自己仍然活着。不肯离去而悠长的墨夜，似乎有意放慢了奔向光明的脚步，好像有心用黑暗的无声在嘲讽莫峥的韧性……
似近似远的狼嚎声，把莫峥拽出梦的边缘，迷迷糊糊的她睁开眼眸，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浑身久睡得疼痛。蓦然惊想起阿娜己离开她的事实时，似乎感到心扉的忧伤更甚于身体的疼痛。忧伤之余，莫峥更可惜多年的恋情就这样莫明莫妙的终结了。
莫峥挣扎着爬起来，打开冰箱找了些易于煮炊的鸡蛋之类的食物，草草地煮熟胡乱地填进了并没有饥饿感的肠胃中。吃了点食物，莫峥感到有点气力。无意中却见家中的什物，一个个呈现着往昔熟悉的面容，并眨巴着失恋似的眼神，似在诉说物是人非的悲凉与清冷。莫峥避开它们的目光，打开阳台上的门窗，极目远眺远方的青山与白云，似想把失恋的心绪，传递给蓝天下的白云，并希望它拽走心中难以消失的牵挂，让它飘得很远很远。
莫峥接到院里同意她去北宁中学支教的申请，便匆忙打理远行的包裹，她把多年的恋情与当下的失恋以及忧伤的思念一齐装进远行的行囊里，毅然从南方的繁华之都迁徒到北方陌生之镇。这是一座并不繁华却比较闲寂的小镇，莫峥选择了前有流水、后有青山、左达集市易于购物、右通环城马路易于上街便行的住所。
莫峥以为离开那伤心之城，或许就能缓解失恋之痛。谁知，自从来到这闲暇有余的北方之镇，她对阿娜的思念，一直就像脱缰的野马，像腾腾汹涌之奔流，寤寐川流不息。无心的一瞥，总能让莫峥想起阿娜的娇容，随意的触景也能让她联想到曾经与阿娜在一起时的欢悦情景。
夕阳下，心绪难以释然的莫峥，信步跨过屋前的小桥，来到蜿蜒弯曲如长蛇的田埂上。三月里的杨柳，堆烟在弯弯的小河边，似乎成了莫峥眼前空洞田野上的绿色屏障。田间二三个老农，各自吆喝着耕田的老牛，随着耕犁的翻动，翻开了一页页新亮潮湿的黑土，似乎掀开了一篇篇新的岁月，或是拨开了一对新旧不同的两种世界。田间的水塘，倒映着悠悠飘动的白云，不知白云是在耕地还是在犁天。莫峥摘下一枝细腰的杨柳，拨撩点画着水塘里的倒影，她搅碎了白云，也拨碎了天地，同时也撩碎了她失落落的心扉。莫峥无聊地丢弃了杨柳，转过身漫无目的地向东走去。恢复如镜的水塘里，倒映着莫峥的背影，忧伤地走向水塘的深处，走向一个虚幻而并不真实的世界。
夕阳下的田埂上，迎面走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年青人，在距离莫峥不远处，他便热情地问道：“你是莫峥！莫老师吧！”边说边伸出白晢修长的手掌，似欲与莫峥握手。
“嗯！你是？”莫峥疑惑地瞅着不速之人，莫峥只觉得眼前这位年青人很有文人气质，他高瘦的个子，穿着朴素干净的蓝色上装，一副眼镜架在高直的鼻梁上，更突出了他的职业，或是教师或是医生。莫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准备伸去握手的手臂，改变了途经，顺势理了理并不散乱的刘海。
“我是北宁中学的刘若尘，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校里让我通知你明日到校正式授课，安排你先教我们班的语文。”刘若尘见莫峥缩回手臂，佯装没有发现，掩盖着内心的尴尬温文尔雅地答道。
莫峥想不到学校的安排这么快，她还想利用这些天的空闲，多多释然内心的烦闷。嘴里却只能答道：“好啊！那还得刘老师多多关照。”说完又疑惑地问：“你咋知道我的名字？”
刘若尘见美女相问忙答道：“你传给我校的简历上有你的照片，张校长告诉我，你现在的住址。我准备想去你家通知你，却想不到在此巧遇。”若尘说完，多瞅了莫峥几眼，只觉得这位从南方来的美女老师，是冷艳形的，言谈举止间，无不流露出月色的冷艳，让人既感到月色之美，又感到她的高不可攀。眉宇间略带忧伤的莫峥，让若尘这样的男人，看上一眼，便会浮想翩翩，暗自起舞。
晚霞的最后一抹嫣红，渐渐拉长他们相背而行的距离，惟有他们各自的影子，始终保持在同一个方向上。
（待续……）
晚成 文
二零一七年五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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