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步入六月,天气到了最炎热的时候。白天,男人和小孩们都出去,妇女们在屋内待着,等到太阳快落的时候,男人与孩子们才回来,在院中坐着,等着妇女们做饭,此时,院中就非常热闹了。虎妞与小福子不在这个生活秩序中,祥子和二强子也不在这个生活秩序中。
虎妞这次是真的有了身孕,她相信怀孕时不宜多运动,因此可以安闲自在的想躺倒什么时候就躺倒什么时候,晚上拿着小板凳到街门外有风的地方坐着,等大家差不多都睡了才进来,她不屑与大家闲谈。
小福子是怕院里的男人斜眼看他。祥子是想求得一点清静,不愿听院里的人穷说,更不愿听虎妞的吵闹。二强子也是怕丢脸,可是他没办法啊,他养活不起他的儿女,有时候他也会很懊悔,但是当他喝酒之后,回来要钱的时候,可一点也不懊悔,骂骂咧咧的,逼着小福子拿钱,小福子也没办法,给他点钱把他打发走。
六月十五日,天热的发狂。虎妞催着祥子出去,以免耽误小福子拉客人。街上没有什么人,到处都被晒的蔫蔫的,车夫们也把车放在阴凉地歇息着。看着这炎热的天,祥子也有点胆怯了,可是,见了座,他还想拉。他拉了一趟,全身都被汗浸湿了,中途不知道喝了多少凉水,拉完去茶馆喝了两壶热茶,歇息了一会儿,心里才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祥子又坐不住了,又出去了。到午后一点,祥子又拉了个买卖,不过,他刚走几步,就感受到了凉风,路上的人们都兴奋了,大喊:“老天爷,多赏点凉风吧。”不一会儿,乌云飘过来,这雨说下就下了,而且下的很大。雨水已经漫过了脚面,祥子想避避雨再走,可是客人不同意,总算是把客人送到了目的地,祥子赶紧跑回了家,他早已经全身湿透了。祥子抱着火烤了一阵,虎妞给他冲了碗姜糖水,他一口气喝完,钻了被窝,似睡非睡的。
雨过天晴。天是晴了,可是杂院的人们忙了起来,小福子屋的后檐墙塌了一块,有的人屋里进了水,有的屋顶漏雨,把东西全淋湿了。更可怕的是雨水激病,孩子大人们在街上被浇了,回来可能发一两天烧,治病花钱,这可难倒了贫苦的人们。
“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上。”
“祥子病了。大杂院里的病人并不止于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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