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宁波

作者: 秋水轩主人 | 来源:发表于2020-09-21 12:04 被阅读0次
    我坐在宁波火车站广场上候车

    云离开了她生活两年的句容,在常州稍作停留,便毅然去了宁波。
    宁波离常州不近,五百公里余,坐汽车也需四个多小时。她不善交流,这次却必须硬着头皮进行异地沟通,不喜独处,却又必须要咬紧牙关在那陌生的天地里自我生活、工作。这种飘零的生活本身就是对自我身心强健与否的强烈考验。这次远泊他乡的工作经历,我想她心里一定有很多感慨,但这一切都掩藏于我去看她的大喜悦中,没有表露分毫。然而越是这样我却越能体会到她一个人在那里工作的寂寥和落寞。多想找人陪,可环顾四周,亲友不在,多想闲静的就像是旅游一样,只是在那里走走玩玩,可是还有工作,还有生活,还有其他。
    每天,住处到单位两点一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仅仅在下班后顺路到菜市场买点晚上的菜食,其余时间便是在住处和单位度过了。厂里工作负担不重,但却倍显无聊,回到住处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有的仅是满腹的惆怅和无尽的寂寥。这种独处异乡的经历我感同身受,我能够理解其间的烦闷和怅然。
    六年前的暑天,我坐汽车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洛阳,一个人揣着无尽的悲凉和迷茫到徐州求学。一年的时光分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能够精确到以秒来计量。教师、宿舍、食堂,一个不大的校园里的三处地方整整“囚禁”了我一年。一年里,我懂得了生活,懂得了学习,懂得了人间冷暖、风雨阴晴。其中绵绵不断地就是那种飘零之感,一直萦绕在心间,有点忧伤、有点孤寂、有点怅然若失,又有些许自由。这种感觉是生成诗人的气场,屈原、李白、杜甫、苏东坡……仿佛稍具规模的诗人都有一定的飘零感,感觉越深,成就越大,而我不是诗人,有的仅仅是捱受孤独、寂寞、无助的本能。其实,我的那次离家,算不上异地漂泊,多少年前的那个大雪夜,父亲从徐州“漂泊”到了洛阳,而我不过是又漂回来罢了。但一年过后,我却真正进入了“漂泊”的旅途。率然从父亲的故土上、从母亲眼角的清泪里、从九朝古都的深深依恋中漂泊到了江南,到了号称“龙城”的三吴重镇、八邑名都,到了令东坡居士都有“鸡黍之约”的舣舟泊岸之所——江苏常州。
    从洛阳到徐州再到常州,确切来说,常州才是我异地生活的开始,但那种飘零之感却在徐州一年的生活里酝酿成熟,再难消解。这是一种催人泪下的感觉,又是一种充满诗情的感觉。当时的点点滴滴也许略显凄苦冷涩,但事后却是无限美好的回忆,哪怕是趴伏桌前一边流泪一边书写家书,哪怕是独立窗前的殷殷思念,哪怕是风雨中卷着书本狼狈的跑向教室,抑或宿舍,现在想想,都觉得是那么的美好和感动。所以,云在宁波,其间的滋味,我能了然于胸。


    天渐渐低沉,仿佛要下雨

    但是她又区别于我,她心地纯洁,却又难免周旋;不肯求人,却又难免低头,怕独处却不得不独处,怕无聊也无法逃避无聊。一个女人的飘零从侧面诠释着一个男人的无能,我又怎么能不感到惭愧呢。在宁波车站,我们坐在广场里的花圃旁,我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一时间感到莫名的感伤,心里充满了自责。我想,当一片秋水足够大的时候,也许云就不会再这样飘了吧。
    列车刚过杭州,天色便渐渐空蒙起来,窗外像是下起了雨。于是,我的心又想起了她——我那朵异乡飘零的云。

                                                                                        2009年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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