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zykenshin
此时北顶娘娘庙东方的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声鼎沸的声音，像是群集在一起的万人呐喊。这样的声音已经出现了三四次了，Teacher Hu猜到这应该是拜仁慕尼黑和北京国安足球队的比赛中一方进球了，多半是拜仁，国安虽是国内的豪强，但在拜仁的面前应该完全不是对手。
然而这一次Teacher Hu却毫无知觉。冰璃的话平静地说出来，却显得更加可怖。
Teacher Hu冷静了一下，问道：“那你有发狂的可能吗？我并不是怕被你咬，我只是，担心你本身。”
冰璃回答道：“应该不会。据我推测，我被植入的金属丝是‘生化士兵计划’早期的产品，反而用的是稳定性更高一级的金属。但是，如果到了明晚......”
看到冰璃欲言又止的样子，Teacher Hu终于忍不住着急道：“明晚到底会发生什么？‘组织’又到底是什么？‘生化士兵计划’又是怎么回事？我本来好好在上海当我的讲师，现在陪着你一路逃跑成了通缉犯，你有义务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冰璃点点头，说道：“我本来就决定要告诉你的。”说完，她换了个姿势，两条修长的腿弯曲并拢着侧靠在红色的木墙上，头轻轻地歪着，任由长发顺着白色的衬衫从侧面垂下。蓝色的风衣随意地抱在怀中。
“我在十岁时就被———还是就称其为‘组织’吧———被‘组织’选中，成为‘使徒会’见习班的一员。‘使徒会’里聚集着全世界最优秀的大脑，为‘组织’服务，见习班里都是智力出类拔萃的儿童，其中最优秀的少数，将会成为使徒会的成员。新晋成员会被派往全球各地的高校和科研组织，继续学习，当然，使徒会的成员几乎一生都要为‘组织’服务。我们多是‘组织’从全球搜罗来的无父无母的孤儿，我的生理年龄是其中最小的。根据测试时得到的不同智力属性，我们被分类，学习各自擅长的领域。十五岁时，我成为了使徒会的新晋会员，学习基因生物学方面的知识。”
“使徒会”这个名字让Teacher Hu联想到剑桥大学历史上著名的学生组织，不过两者应该并无关系。
“这个‘组织’是一个国际性的组织？”
“是的，他们从世界各地搜罗有潜力的儿童，带到总部进行培训。”
“历史悠久吗？”
“是全世界最古老的组织。”
“总部在哪儿？”
“我们并不知道，只知道总部不止一个，在世界各地都有分支。”
Teacher Hu脑海中对这种神秘又势力巨大的组织的概念并不陌生，这个世界上一直以来都有各种阴谋论号称有各种巨大的组织隐藏在幕后操纵着人类的历史进程———Teacher Hu一直都认为这是在扯淡———但是现在，Teacher Hu不得不联想到早上军锋和院长告诉自己的信息————幽古书院是从一个历史悠久的国际性组织中脱离出来的，而这个“组织”一直在寻找幽古书院。
“我曾在剑桥大学攻读生物工程学，初期主攻当时极其新颖的病毒示踪技术，随后又涉足了多能干细胞领域。”
“随后，我又辗转到世界各地的多所高校进行研习，英国的剑桥，美国的剑桥，巴黎，东京，还有上海———沪西学院。”
Teacher Hu对于上述名校和城市都颇为熟悉，但是最后听到的这个名字让他大跌眼镜。
“沪西学院？你到沪西学院念过书？”Teacher Hu简直不能相信。
“照理说，我应该到生物学更发达的国家去研读，但是因为家父的原因，我要求‘组织’同意我来中国，然后我找到了这个中国的‘深泉学院’。我对‘组织’的理由是，这里拥有非常不同凡响的教育方式，可以开拓自己的通识能力并反馈到科研上。虽然牵强，但‘组织’还是批准了。”
“自然，我是带着自己秘密的目的去的。我在寻找一个古老的团体，根据我多年来的调查和推测，如果它还存在的话，只可能隐藏在这里。”
Teacher Hu心里咯噔一声。
错不了，那个团体就是......
“对，那就是你所在的团体———‘幽古书院’———这也是你为什么会知道‘公主’的意义的原因。” 冰璃直勾勾地盯着Teacher Hu，“当‘组织’给予我这次任务，告诉我和蒋纬博一起来的人的背景信息的时候，我就决定赌一把。现在看起来，我是赌对了，虽然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真是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
Teacher Hu心中还是疑窦丛生，感到抓住了一些核心信息，但是还未能融会贯通，禁不住问道：“‘组织’知道我要来？‘组织’也知道蒋纬博的事情？那‘组织’也已经知道了学院的秘密？”
冰璃点点头，续道：“你耐心听我说下去。回到我在‘沪西学院’的日子，时间非常短暂，我没有找到我想找的东西，但种种迹象让我相信我没有猜错。”
我很喜欢那里天高云淡的生活。那时候，学校周围连公车都很少，校园也简单清静，我很喜欢坐在球场边看天空中的云，随着风动得好快。”回忆中的冰璃好像在发光，“康河静美祥和，查韦斯河的‘鸭子船’更是有趣，早稻田和新宿也很美，就是过于繁华。但那短短的上海时光，却像是一次躲在世界的角落里的避世旅行，给了我一种从来没有的安全感。”
Teacher Hu点点头：“那时躺在草地上看云，总有种苍茫豪迈的感觉。”说完看着冰璃，深藏在内心的某种情感似乎被触动了，幽幽地说道。
“很快，我再次踏上求学之旅。‘组织’安排了一切，我来到了早稻田，进入了尖端生命医学中心和理化研究所，和一个才华横溢的朋友一起，开始了多能干细胞的研究。”
早稻田大学和多能干细胞的组合，让Teacher Hu禁不住想起另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美丽的科学家，曾经几乎站到世界之巅，却又跌得体无完肤的女性。
“研究的方向对‘组织’很重要......”冰璃欲言又止，窗外吹来一阵风，树影随着树枝的晃动在木质阁楼的地板上晃动着，薄如蝉翼的阳光改变了一点角度。“研究进展得很顺利，我和我的搭档分工明确，她负责对外，而我则躲在幕后。这样的组合让‘组织’对我更加放心，因为‘使徒会’的成员必须要低调，即便因为科研成果获奖和成名了，也不能包装自己让自己成为媒体的宠儿，因为这样会让‘使徒会’和‘组织’有曝光的风险。如果沉迷于自己的成功，就会被‘组织’......”
“杀人灭口？”Teacher Hu愈发觉得这个组织简直老套。
冰璃摇摇头，道：“毁灭。”
Teacher Hu不知道这个毁灭是单指物理学的含义还是有更深层的意味，等着冰璃继续说下去。
“我的搭档是一个天才。但她在她的导师的诱惑下走入歧途。她急功近利，进行了非常规的操作，然后又走出了更错的一步。”冰璃的语气平静如水，“她逐渐有点忘乎所以，竟然单独媒体的人频繁联系，还在他们的怂恿下往Nature投稿，将最新的科研进展STAP细胞公诸于众。”
“她的导师在她的决定里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她被可怜地利用了。”
Teacher Hu饶是想象力丰富，也依然觉得听得云里雾里。
“那么，你的那位搭档，到底被怎么毁灭了？”先抛开听不懂的，直入重点吧。
“对于一名科学家来说，最可怕的毁灭，不是身死，而是科研成果被抹杀。”冰璃幽幽道，“我的搭档，小保方晴子，被质疑论文造假。从科学论坛PubPeer，到日本本国的学术不端监督机构，再到早稻田大学，甚至共同的研究伙伴，全方位的质疑让STAP细胞的研究几乎被全面推翻。随后日本理化研究所成立了调查委员会，在测试试验中，晴子再也无法重现出STAP细胞。”
果然是她！著名的美女科学家小保方晴子，曾经被称为有希望获得诺贝尔奖的日本科学界明日之星。
“你刚才说她被她的导师利用了.....我记得，报道上说，小保方晴子的导师自杀了？”在日本，学术不端被看得极其严重。这名导师自己也是小保方晴子STAP细胞论文里面的第二作者，据说是因此不堪学术界的压力而自杀。
冰璃点点头，说道：“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事件。那个时候，我立刻被‘组织’安排来到中国，避开那团浑局。但是在临走之前，我确认了一些信息。”
“什么信息？”原来刚才所说的‘她的导师’就是笹井芳树教授。Teacher Hu感觉冰璃简直太能吊人胃口了，无数次即将顺理成章说出来的事情，却老是避重就轻地一带而过。
“这个信息，与我的身世有关，说来话长。我还是先告诉你这个阴谋的假设吧。”
又是这样，但Teacher Hu还是点了点头。阴谋这两个字，Teacher Hu本来觉得挺傻的，但是现在确实又充满了好奇。
“回国之后，刚开始，因为没有参加晴子的媒体活动和论文署名，‘组织’对我的低调和听话是赞许的。尤其是......”说到这儿冰璃似乎犹豫了一下，“亚洲‘会长大师’对我青睐有加。”
冰璃轻轻甩了甩头发，似乎这是第一次在冷漠中有一点点的不自然。
“‘会长大师’是大中华地区‘组织’的柱石，是这个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之一。在他的帮助下，我那些年在‘组织’里的发展才那么顺利。回国后，也很快被调到核心研究小组，开始正式加入‘计划’的研发试验中。也是在那里，我才进一步了解到‘计划’的面貌，虽然仍然只是局部面貌。”
“‘生化士兵’技术在原科研方向遇到一些核心难关的时候被提及了。科学界讳莫如深而且难以企及的脊髓控制技术在组织内部并非不可攻克，然而原科研方向———正是在早稻田与晴子一起进行的多能干细胞研究———却因为核心数据的缺乏而迟滞不前。就像晴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现STAP细胞一样，‘组织’也无法在缺乏数据的情况下攻克一个关键技术难关。在研发停滞数月后，‘组织’高层进行了一次‘柱间会议’。这是据我所知‘组织’内部最高层的会议，讨论战略性的重大决议。”
生化士兵？Teacher Hu想起了躺在安贞医院秘密储尸舱里的两具尸体。
“什么重大决议？”
“我无从知晓。只不过，很快我们的科研小组就被强制改变科研方向，从原本神圣的基因改良变成了......刚才讨论的脊髓控制技术———为了‘生化士兵计划’。”冰璃的眼神变得无悲无喜，“同时，‘组织’的外围组被强化扩充了。”
“外围组？”Teacher Hu对这种描述觉得非常好奇。
“在世界各地寻宝探秘的团队———既像神棍，又像特工，对古代宗教秘典的重视超过了现代科技。”说到这儿，冰璃便不再说下去了。
“然后呢？”Teacher Hu追问道。
冰璃认真地看着Teacher Hu：“没有然后了。我拒绝进行‘生化士兵’的研发。”
“照理说，我应该已经被处理掉了，但是‘大师’对我网开一面，只是在我的颈椎中植入了这根金属丝而已。”冰璃幽幽道，“从此，我便被‘使徒会’除名，成为了‘组织’的最外围替补成员，被安排潜伏在师大的生物工程学院。”
植入金属丝“而已”？Teacher Hu无法抑制地连连摇头。
“那个时候我明白，我在‘组织’已经没有牵挂了。找到‘幽古书院’是唯一的寄托。”冰璃再次直视Teacher Hu，说道，“直到你出现的前一天，我得到了‘大师’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让我辅助他的学徒进行案件调查。我得到了两份资料，一是他的学徒，另一个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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