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社会
乡土社会在地方性的限制下成了生于斯,死于斯的社会。常态的生活是终老是乡。
在面对面的社群(face to face group)里一起生活的人是不必通名报姓的。
乡土社会的信用并不是对契约的重视,而是发生于对一种行为的规矩熟悉到不假思索式的可靠性。
“生于斯,死于斯”的结果必是世代的粘着。
陌生人所组成的现代社会是无法用乡土社会的风俗来应付的。于是,“土气”成了骂人的词汇,“乡”也不再是衣锦荣归的去处了。
在都市中生活,一天到晚接触着陌生面孔的人才需要在袋里藏着本姓名录、通讯簿。在乡土社会中,黏着相片的身份证,是毫无意义的。在一个村子里,可以有一打以上的“王大哥”,绝不会因之认错了人。
▌乡土语言学
文字是间接的说话,而且是个不太完善的工具。
语言本是用声音来表达的象征体系。这是社会的产物。
所以象征是包括多数人公认的意义,也就是这一事物或动作,会在多数人中引起相同的反应。
因之,我们绝不能有个人的语言,只能用社会的语言。
要使多数人能对同一象征有同一意义,他们必须有着相同的经历,就是说在相似的环境中接触和使用同一象征,因而在象征上附着的同一意义。
语言像是个社会定下的筛子,如果我们有一种情意和这筛子的格子不同也就漏不过去。我想大家必然有过“无言胜似有言”的经验。
其实这个筛子虽则帮助了人和人间的了解,而同时也使人和人之间的情意公式化了,使每一人、每一刻的实际情意都走了一点样,我们永远在削足适履,使感觉敏锐的人怨恨语言的束缚。
最后一段之前也见过类似的论述,认为语言所带来的标签化效应反而束缚了社会行为。
▌差序格局
家庭在西洋是一种界限分明的团体。
我们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好像把一块石头丢在水面上所发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纹。从生育和结婚所结成的网络,可以一直推出去,包括无穷的人,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的人物。
在差序格局里,公和私是相对而言的,站在任何一圈里向内看,也可以说是公的。
在我们传统里群的极限是模糊不清的“天下”,国是皇帝之家,界限从来就是不清不楚的,不过是从自己这个中心里推出去的社会势力里的一圈而已。
▌家庭生活
中国的家是一个事业组织。
我们的家庭是个绵续性的事业社群,它的主轴是在父子之间,在婆媳之间,是纵的,不是横的。
夫妇成了配轴。配轴虽则和主轴一样并不是临时性的,但是这两者却都被事业的需要而排斥了普通的感情。
乡下,有说有笑,有情有义的是在同性和同年龄的集中,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女的和女的在一起,孩子们又在一起,除了工作和生育事务上,性别和年龄组间持着很大的距离。
这决不是偶然的,在我看来,这是把生育之外的许多功能拉入了这社群中去之后所引起的结果。
▌费孝通恋爱观
从社会关系上说,感情是具有破坏和创造作用的。感情的激动改变了原有的关系。
这也就是说,如果要维持着固定的社会关系,就得避免感情的激动。
其实,感情的淡漠是稳定的社会关系的一种表示。
恋爱是一项探险,是对未知的摸索。
这和友谊不同,友谊是可以停止在某种程度上的了解,恋爱却是不停止的,是追求。
这种企图并不以实用为目的,是生活经验的创造,也可以说是生命意义的创造,但不是经济的生产,不是个事业。
恋爱的持续已于推陈出新,不断的克服阻碍,也是不断的发现阻碍,要得到的是这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过程的结果。
以现代文化来看,男女间感情激动的发达已使生育的事业摇摇欲坠。这事业除非另外设法,由社会来经营,浮士德式的精神的确在破坏这社会上的基本事业。
男女有别的界限,使中国传统的感情定向偏于同性方向去发展。变态的同性恋和自我恋究竟普遍到什么程度,我们无法确说;但是乡土社会中结义性的组织,“不愿同日生,但愿同日死”的亲密组合,多少表示了感情方向走入同性关系的一层里的程度已经并不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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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孝通的《乡土中国》可以说是我看过的“性价比”最高的社会学论述了。加上前言后记勉强过了100页,却满满都是干货。书成文时还没解放,但很多观点放在今天也不过时。书里其实还论述了乡土社会中政治、法治的一些观点,不过我也看不太懂,就不摘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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