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续说说卫国的奇人异事。
卫国传到卫懿公的时候是公元前669年,距离州吁弑君又过了50年,中间的宣公、惠公的也有很多故事,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事情。懿公是惠公的儿子、宣公的孙子。
卫懿公,没上位的时候叫公子赤。公子赤生于安乐长于安乐,因为他爹得位不怎么光彩,所以只顾忙着巩固君位、被剥夺君位,又忙着复位,大概没有时间教育他怎样安邦定国,防止忧患,因此他大概从不知世间还有忧患二字。史书说他:好鹤,淫逸奢侈。
卫懿公有个特别爱好,就是喜欢养鹤。喜欢到什么程度?如痴如醉。鹤的洁白羽毛、颀长又有曲线的脖颈、亭亭玉立的身姿,常常让他喜不自胜、爱不释手,不能自已。就差以鹤为子了。
话说鹤这种动物姿态优雅,态度从容,处世淡定,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喜爱,但常人也就是欣赏一下而已,不会这么极端。后世宋朝林逋也好鹤,号称梅妻鹤子,不过人家过的是隐士的雅致生活,不影响国家,不骚扰人民,说梅妻鹤子那是世外高人的代名词。
懿公就不同了,作为一国之主,你可以有爱好,但你的爱好不能过甚,尤其不能影响人民的生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然懿公喜鹤,自然有大小官吏投其所好,他们驱使百姓到处捕鹤,百姓不堪其扰。而宫中鹤满为患,懿公为他的鹤专门建造宫殿,随着鹤越来越多,宫殿就不断扩建,百姓负担越来越重。
更为奇葩的是,卫懿公按鹤的品相和他喜爱的程度,将每一只鹤封为不同官阶,享受相应官阶俸禄;每当卫懿公出行,这些鹤也和他的妻妾一样,按照官品分班侍从,乘载于华丽车中。
就这样,卫国无端增加了成百上千的鹤“大臣”,而且每个鹤大臣和人大臣一样,都有侍从、宅第、俸禄、车乘。如此,卫国弹丸小国,哪里能负担起这么多官僚?卫懿公就下令向百姓强行征收,至于百姓死活,他全然不顾。
百姓忍辱无声,似乎任人宰割,那是因为时机不到。
卫懿公九年(公元前660年)十二月,北狄攻打卫国,卫懿公准备派兵抵抗,早就心存不满的大臣们都说:“国君的鹤都是文武大臣,享用俸禄,让您的鹤大臣去抵御狄人吧!我们哪里会打仗!”百姓更是分崩离析,有的甚至背叛卫国。
卫懿公这才惊慌不已,不过到底是国君,临死之前还是颇有国君的气节和贵族精神的。
据左传记载,卫懿公把玉交给石祁子,让他决断国事,把箭交给宁庄子,让他守卫城郭,并对他们说:“用这两件信物执掌国政,只要有利于国,尽可便宜行事。”卫懿公又把绣衣交给夫人,对她说:“听从石祁子和宁庄子二人。”然后卫懿公抱着必死的决心,亲帅大军抵御狄人。渠孔为卫懿公驾着战车,子伯做车右,黄夷为先锋,孔婴齐做殿军。和狄人在荧泽交战。
可惜,只知养鹤不理朝政安逸惯了的懿公和他的军队毫无战斗力,双方刚一交手,卫军溃败,护卫劝懿公丢掉旗帜逃跑,骄奢淫逸的懿公居然颇具英雄气概,不肯丢掉自己的旗帜,正好为狄人树立目标,狄人向着旗帜追击,杀死懿公,灭了卫国。
卫懿公被狄人所杀,死的很惨,据说他身上的肉被狄人分食,只剩下肝脏。当时卫国有个大臣叫弘演,正在国外出差出,他惊闻卫国遭变,赶紧启程回国。他找到懿公尸骨,痛哭了一场,说:“请让臣子做您的衣服吧。”然后剖腹自杀,死前先把自己肚子里的器官都掏出来,把懿公的肝放到里面。
如此国君,竟有如此忠臣,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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