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

【随笔】

周日去了凤凰山。但毕竟是非常时期，不敢多呆，转了转便回。

随口和没有玩够的孩子们嬉笑的时候，心里想起了几段老故事。

首先是拿破仑。

他曾说：我比阿尔卑斯山还高。

又说：我和你的身高有差距。但如果你触怒我，我将消除这个差距。

（这两句都有争议。究竟是不是他说的，已不可考。但从语气上看，还是不排除这种可能的。）

第一句，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不要忘了他身后有许多兵。”确实如此。如果以儒家内圣外王的心境来评判，自强自旺，何须靠山。皇帝的表达确实是太直白浅易了，余味不久。

我更喜欢它的中文表达，就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这样说，躲开了背后的兵，却又陷入了外行评价内行的怪圈。罗贯中说：书生轻议冢中人 ，冢中笑尔书生气。想来我也不过是几分书生气爆发吧。

第二句，有一言不合，拔刀而起，大杀四方的气息。读之可见一位火爆脾气的矮子皇帝大发雷霆的场面......然而这场面让我想起一位以九十余岁高龄出使秦国的老人。他背后只是个五十里方圆的安陵，与横扫宇内的皇帝远远不能同日而语。但即使如此，他仍然能在秦廷发出“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最强音。不论其结果，这份豪气和胆略都是令人十分佩服的。

然后让我们到山下看看。

这是一句老谚语，“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被皇帝踩到脚底的大山变成了普通人面前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碍，怎么办呢？靠近他看看吧。传说这句话是古阿拉伯先知所留，我一直有所怀疑。这句话里面隐含的以退为进的战略，百折不挠的武勇，更类似中华先民而非伊斯兰弯刀的馈赠。当然文化互融几千年，谁取了谁家的一片瓦，谁又折了谁家的几朵花，已经难以索源了。

最后是一个老问题和两句熟语，仍然是大山的回响。

问题是，为什么要登山？

--因为山就在那里。这个回答强行把问问题的人与我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你总不想看到我鄙视的眼神吧！那你就别追问了。无可否认这是很精妙的以进为退的回答。但他毕竟没有回答。

--因为我想登山。这虽然简略而粗砺，但比前一个回答，在我看来，是进了一步，如同玄奘法师所说的“冷暖自知”。

保持本心，相看不厌。众鸟去尽，繁花方开。

【西历2020年3月19-21日，春风作于竹风斋。正文839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