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

含羞草

文/莹盈水涧

夕阳的余晖，蔓延天边燃尽，天空一片灰黑，城市里的霓虹，点亮了夜。窸窸窣窣收拾完家务，也让自己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感知到阵阵风吹进了家里。这个时节的晚风，最是惬意柔情的，能吹散白天的燥热，也能吹散人心里的些许焦燥不安的小情绪。吹进来的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顺着这股浓烈夏日的清爽沁心气息，厅前阳台围栏上的丛丛草绿，裹挟在夜色里，似发着幽光。

连续下几天梅雨季的阵雨，没有给花花草草们浇水，以为兼着高度潮湿的天气，空气温润不妨事。近身阳台围栏，薄荷叶竟然全都蔫了吧唧的，垂头丧气的失了神。心头漾起一阵惊慌，速速予其浇上生命甘霖，心里默默祈念着，若此次薄荷草能恢复生机，日后当定全力以赴地照顾好它们。于是又瞥见了薄荷草的邻居含羞草。盆里的含羞草，像玩累的孩童，依偎在夜的怀抱里，正在甜甜的酣睡。双目凝着含羞草，不禁嫣然一笑，熟睡的含羞草，看不见自己满眼的宠溺。

女儿听言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先生给了最直观的解说：“含羞草还会害羞。”每个人的好奇心，在孩提时最为强烈，女儿央求自己和先生，带她一见含羞草。一个周末的时光，我拉着女儿的手，穿梭家附近的几家花店，无缘寻得含羞草的身影，女儿灵机央求先生网购。在女儿和先生之间热烈讨论过后，最终决议，网购一包含羞草的种子。

去年时临冬月十一月份，先生领着女儿，在空置的花盆里，撒下了一小把含羞草种子，小种子给力，时过半月，便从泥土的温床里钻出头来，顶着两片圆圆的对叶。人生第一次自家种植含羞草，不以为然，那芽叶，竟是含羞草本草。时钟的短腿又跑了好几圈，含羞草的两片圆圆芽叶的顶端，抽出了点点羽叶，才见了端倪，终在几日的奋力成长下，出落成了含羞草的样子。女儿忍不住惊喜的将小手伸向含羞草，一解满心的惊奇。我和女儿轮番着逗玩，含羞草叶片一会儿被触碰合拢，一会儿又舒展开来。但我们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害羞的闭合了叶片，叶柄下垂，还是累到有气无力，气若游丝的垂下了头。然，次日，就再也没见醒过来。面对不欢的局面，对望的眼睛装满无限的落寞。

害羞的含羞草

而先生并未气馁，再次，往花盆里撒下一小把含羞草的种子。有了前车之鉴，先生像个老父亲，再三叮嘱我和女儿，不要把摧花的辣手，伸向那弱小天使般的小生命，我和女儿也全然谨慎小心。看着含羞草种子，再次发芽，日渐青脆，我们都远观着满怀开心。但开心不过几天，十二月的这方天地，寒风疯狂地刮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含羞草齁嫩得仿佛用手可以捻出汁儿来的生命，在干冷寒风的肆虐下，蜷缩着身子，翌日变得干枯，就再也不见舒张开来。幽泣里伴着思索，兴许这次是时机不对，虽然老广的这片天，冬日寒短暖热长，但种子，是不是不应该违背自然规律，就应该在春天播种呢？

不谋而合的想法，先生又悄悄地在春三月陌上花开的浪漫日子里，第三次往花盆里撒下了含羞草的种子。免于担惊，将其置于静静的一隅，偶尔想起来时，浇一浇水，任其阳光雨露里自由生长。几天前，偶然一瞥，葳蕤一盆的强健，思忖着还好没有放弃。

夏日的骄阳，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万物生灵，含羞草也不会是例外。但阳光铺洒在蓬勃开来的含羞草上，竟显得有些苍白逊色。梅雨季的骤风暴雨来袭时，含羞草却摇曳着纤细的身子，精神抖擞盎然。终是忍不住轻轻试手一触，含羞草的叶片，整齐而又舒缓地合拢了，不到十分钟，便又舒展开来，让烈阳炙烤整个阳台的沉寂，瞬间变得鲜活热闹起来。静静地看着含羞草，青脆欲滴的羽叶层叠，大风大雨未能让其有所动，手指尖的轻触碰，却微妙的变化着，自然界里，神奇的美丽！想起了那个关于含羞草的故事。

“沉鱼落燕，闭月羞花”里的“羞花”，说的是杨玉环。杨玉环思念家乡，在皇宫后花园散心，与花草哭诉深宫里的衷肠，眼泪碰到了含羞草，含羞草就缩起来，恰巧被宫女瞧见，宫女四处言传杨玉环美得花儿都羞的低下了头，从而便有了杨贵妃“羞花”的美誉。一株小草有了故事，便混身又多了灵气。风拂摇曳着含羞草，清新碧绿的生命满眼动人。

含羞草在每日清晨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会张开，还未曾见过，是否盛得住朝露。到夜幕四合时，便会闭合起来，若是早出晚归的一天，就没有机会见得它绽放的笑容。生活也一样，匆匆忙忙的脚步里，总是容易错失或难以感知到美好的发生。

夜晚睡觉的含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