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牌匾与激励
住院部开张快一个星期了。
孙伟南除了讲好自己的课外,每天查完房、处理完病人就去门诊,在那里备课、写病历、看专业书籍,偶遇病人,就看病。高东信刚到卫校时就死活不登讲台,说他一上讲台就头晕,根本无法讲课。领导不再难为他,不讲课做医生也行。因此他整天不离病房,安静地趴在那张办公桌上有病人就处理病人,没有病人就整理病历、看书。钟海刚则因为要讲课,而不可能整天在病房。
韩梅芳在韩屯住两天就回来了。她认真负责地做好病房的管理工作。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忙完护理治疗工作,就把办公室内的桌子、台面擦洗干净,把整个病房打扫得纤尘不染。杨娜和卢爱玉见她不停地干活,都劝她坐下歇会儿,需要做什么,你吩咐一下就行。韩梅芳笑笑:“就这点活,累不着。”在她的带动和影响下,杨娜和卢爱玉也注意清理房间、打扫卫生了。高东信也加入了打扫清理的行列。
由于大家的努力,尽管住院部病人和家属进进出出,仍然保持着刚开始时的干净整洁。
前前后后,已经有十多人次住院。他们精心整理的病历,每一份都装在一个特制的牛皮纸袋内,整齐地存放在一个纸箱内。孙伟南吩咐大家:这是我们的珍贵记录,也是我们将来写论文晋升用得着的东西,千万要保管好,不要随便丢弃。
现在,领导安排王永爽负责管理门诊。他就多次到陈医生、朱医生、宋医生、霍医生那,劝说这几位卫校的老前辈不要动不动把病人往县医院赶。您看不了,就收住院,对于疑难病人,我们可以会诊,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请县医院的医生来会诊。这对卫校,对咱们自己,都大有好处。他还告诉他们:从这个月开始,每介绍一个病人住院,还要发奖金。
老医生们听王永爽的话后,也开始介绍病人住院。陈医生已经介绍了“发热查因”、“肠炎”、“肺炎”、“慢性支气管炎”等六个病人住院;朱医生也介绍发热、咳嗽、气喘、腹痛等三位病人住院。住院部热闹起来了。有两天,住院病人多达十人,只好每间病房安排住两个病人。
所有住院病人的治疗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几个发热病人已经出院,肠炎病人也住两天院要求带药出院。治疗效果好,住院周转率就快。到早晨查房的时候,只有五个病人了:一个肺炎病人昨天住院,今天已经明显好转;两个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病人也感到轻松了好多。
朱医生看的两个病人,一个经过及时的补钾,后来孙伟南又让病人口服氯化钾溶液,次日症状全部消失。孙伟南给她开了口服的药,让她出院了;另一个病人病情好转后,还有发热,经过两天消炎、对症治疗,住院三天痊愈出院。
宋树安的老父亲,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住院第三天就丢了导尿管,能够自己排尿了,现在只是感到排尿多少有点不顺。他怕复发,只要医生不让他走,他就不走,坚持口服那些白药片和煎服孙医生开的中药,直到完全治好为止。老人家现在算是这里的老病人了。孙伟南本打算请龚江等老同学帮助治疗,这一下全免了。
身体强壮的安庆根,被剧烈的腹痛折磨得面容憔悴。入院后也是一波三折。他相信这里的医生能够治好他的病,在孙医生查房时虽然痛得呲牙咧嘴,仍说有好转,比以前减轻了。他还鼓励孙医生:“放心大胆地治,该用什么药尽管用,钱不是问题,我这病一定会好在你手里。”病人的安慰更让孙伟南寝食难安。他下决心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治好病。在前三天用大剂量氨苄青霉素不理想的情况下,就一方面改用大剂量新青霉素每天三次静滴,一方面给病人煎服消炎利胆的中药。在病人症状有明显减轻的第二天,又意外地出现了输液反应。正在输液的病人突然感到身上发冷,接着周身不停地哆嗦。孙伟南检查发现,那正在用的输液器已经发粘。他一边处理输液反应,一边吩咐立即换输液器,换上经他检查确认没有任何异样的输液器。经过及时正确处理,输液反应停止了。这也让病人认识到输液反应不是医生用药的问题,而是输液器或其他方面出了问题。经过精心治疗,安庆根的病情明显好转,腹痛一天比一天减轻,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就说了嘛,我没有看错医生。”
此次输液反应后,孙伟南意识到,一旦出现输液反应,不仅给病人造成痛苦,还会给正在进行的治疗带来麻烦,更严重的是会影响到医生的名誉和卫校的社会效益。他就把医护人员叫到一块儿,要求大家一起努力,坚决杜绝输液反应的发生。一旦出现输液反应,不能惊慌失措,除立即报告医生外,处理应果断及时。在给病人扎针的时候,要再认真检查一遍输液器,发现任何异样坚决丢弃。在操作的时候,无菌要求要严格,一点不能马虎。
“孙大夫在这吗?”这天查完房,处理完病人,孙伟南正要去门诊,窗外有人高声问。
“在。”孙伟南答应着,走了出去。
迎着孙伟南走过来的,是那位患肝硬化的老大娘的儿子。他今天带着老娘过来,一是怕老娘的病再复发,要孙大夫给他娘再开几剂药;二是为感谢孙大夫对老娘的救命之恩,给孙大夫送匾的。
孙伟南和那小伙子一道走进诊室。那位大娘已经等在门口了。大娘面色红润,已经微微发胖了。她告诉孙伟南,这两个月来,她是能吃能睡,又能干活。可儿子生怕她的老病复发,一点重活都不让她干,说家里如果没有了老娘,他都没法活下去。前两天,老娘因为吃饭猛了点,肚子有点胀,可把小伙子吓坏了。他说他见过、听说过很多肝硬化病人,都是早早的死了,还有的在医院住院治疗好了一些日子后又复发要命的。当他听老娘说肚子胀时,刹那间头晕目眩!他后悔没有让孙大夫多开些药以防万一。他丢下正在干的活,立即到县医院查了肝功能。当县医院的大夫告诉他老娘的肝功能正常,肚子胀是有点胃病时,他激动得直掉眼泪。事实证明老娘的病是好了,是让孙大夫给彻底地治好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蹬上新买的三轮车带着老娘进城了,给孙大夫买了一块大大的能照见人的玻璃匾,找人在匾上写了醒目的大字:“妙手回春”。他要把这块匾送给他这一生中第一次碰到的医术超群的孙大夫。
刚到诊室,小伙子就从三轮车上取出那块亮闪闪的大匾,双手捧到孙伟南面前,由于激动,眼上淌着泪花:“孙大夫,您是俺娘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救命之恩,不知怎样报答,就先送您一块匾吧!请您千万不要笑话我不懂事,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孙伟南看着匾上的大红字,只觉得心里狂跳,脸上发烧:“这,我可承受不起啊!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们的本份。如果我们总是这也治不了,那也看不好,我们还算什么医生啊?”
见孙大夫没有接受的意思,小伙子竟然哭起来:“孙大夫,这块匾上的字,对于您来说,一点也不夸张。您要是不接受,我就给您跪下了!”说着就双手捧匾往地上跪。大娘也流着眼泪苦劝:“孙大夫,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孙伟南连忙拦住小伙子:“好,好,我收下,我收下。虽然言过其实,但我要把这块匾挂在我的床头,让它激励着我好好钻研业务。”说着,就双手接过匾放在桌上。
孙伟南仔细看了大娘的肝功化验单,就像县医院的医生说的那样,一切正常!他又给大娘检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异常。他欣喜地告诉小伙子:“大娘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小伙子要求孙伟南无论如何再给开几剂药带回去。孙伟南笑了:“都好了这么久了,一点病都没有了,还开什么药啊?那药,无病可不能吃啊!”
“我不让您开多,就开三剂,俺娘没有病,我就先放着、保管好,不吃,做个纪念也行。”
“那药很贵啊!你这不是白花钱吗?要不这样,我就给你开个处方,你放个处方比放那药强,又不花钱,又放不坏。”
“那……,也好吧。”小伙子想了半天,终于答应了。他接过孙伟南开的处方,像接过什么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钱包里。
小伙子扶精神饱满的大娘坐在三轮车上的被窝里,一步一回头地蹬上三轮车离开了卫校。
孙伟南刚坐稳,王永爽过来:“好家伙,这么大一块匾哪!往后,我可好好向老兄学一学!”
孙伟南不好意思:“哪里?一般人都能做到的。”
“咱们弟兄们在一起,不说那么多,争争气,让他们瞧一瞧。老兄,领导让我们去办公室开个小会。”王永爽说完,就走了。
“小会?”孙伟南离开了诊室,往学校办公室走。
学校办公室里,乒乓球台边,坐着张书坝、张建国、金美爱、蔡玉馨等人。
一见孙伟南进来,张书坝就激动地嚷起来:“谁家,你还别说,孙博士还就是有两把刷子!老头的病在家里熬了半年了,什么样的药都吃了,就是没见效,到我们这没有几天就好了。”
“那还是托委员长的福。”
张书坝不高兴了:“我说,孙博士,咱们今后能不能不开玩笑?”
孙伟南强硬地顶上去:“谁敢跟您这委员长大人开玩笑了?”
张书坝盛气凌人:“那委员长也是你叫的?”
孙伟南一点不让:“你张口闭口孙博士,喊你一声委员长就受不了啦?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张书坝一副不给小人计较的样子:“好,好,咱们往后丁是丁、卯是卯,一句玩笑也不待开的。”
孙伟南冷笑:“呵呵,但愿如此。咱就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此时进来的官运道,冷冷地盯了一下孙伟南,找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来。
半天,人差不多到齐了,还是一如既往的乱嘈嘈。
“静一静,开会了。”范书记大声说。
办公室静了下来。
范书记让水校长作好记录。
范书记就近段情况作了简要总结。他指出,住院部建好以后,几个人干得很不错,病房有段时间眼看着住不下了。治疗效果也不错,并且还成功抢救了几个比较重的病人。希望永爽这几个年轻人继续努力,把工作做得好上加好。作为领导,我们一定做好你们的后勤工作,需要什么,我们大力支持。如果病房实在住不下,我们也考虑再盖十几间房,争取通过大家的努力,咱也建一个正规的医院。根据目前卫校的实际情况,经过和水校长等人商量,作出如下决定:一、从本月份开始,负责门诊的金美爱、王永爽作好记录,实行介绍病人住院奖励制度。门诊医生每介绍一个病人入院,奖励四角,多介绍多奖,上不封顶。二、教学工作还得加强,教学质量管理工作还得加强,为加强对教学工作的管理,决定新调来的周新民负责管理教学工作。
说到这里,范书记向墙角那边一看:“这位就是新调来的周新民,他也是黄河医专毕业,听说在学校就做学生的管理工作。”
周新民大方地站起来,笑着向大家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二十多岁,很英俊的小伙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一脸微笑透着机灵和智慧,中等结实的身材使人看上去充满朝气。孙伟南感到很欣慰,又多了一个校友,又多了一个帮手和骨干力量。大家齐心协力搞科研,在卫校一定能开创出一片新的天地。
范书记接着说了第三项决定:卫校的党支部已经成立。目前最迫切的任务就是吸收新鲜血液,吸收新的党员。对于符合党员标准的,一定尽快吸收入党。
会议结束了。
孙伟南又去了门诊。
周新民走进了病房办公室。
钟海刚、高东信热情地和这位新到的老校友打招呼。
卢爱玉带着满脸笑容,拉过椅子让周新民坐:“欢迎指导。”
周新民看着卢爱玉笑起来:“指导?我学习还来不及呢!”他没有坐,而是新奇地环顾室内,翻看着入院病人的病历:“不错,不错。老大哥领着咱弟兄们真是干得像模像样,挺正规的啊!”
钟海刚得意洋洋:“就是嘛,咱们学校出来的哥们儿,个顶个的棒!”
卢爱玉连忙迎合:“就是,你还别说,这几个人处理病人可是真行。比我见过的老医生都强!眼见为实,不服不行!”
“看来,往后,还是搞临床,临床搞不好,教学也好不到哪去。”周新民说着话,仍然认真地翻看着病历。
钟海刚用眼示意了一下高东信:“就这家伙猴!一说让他教学,他就是又哭鼻子又闹的,说什么,一上讲台就头晕。结果领导就不让他上讲台了。”
高东信马上不满意地反驳:“我操!你以为人人都能搞教学啊?在咱们这,能登讲台的个个都是精英!你以为我不想教学啊?我是真没有那个本事!咱们的周主席,一过来就让管教学,这就叫人尽其才。”
周新民点了下高东信的鼻子:“你这家伙,又出我的洋相……”
“快!快!这边!”大家正说着话,王永爽喊叫着两个拉架子车的人往病房急走。病房的医生护士们立即紧张忙碌起来。
王永爽边帮助搀扶病人进病房边叫:“快去叫孙主任过来!这是一个确诊的出血热病人,血压很低,赶快抢救!”
孙伟南被杨娜叫回病房,见病人已经被韩梅芳等人安置好,韩梅芳正在给病人扎静脉针,高东信在给病人测血压,卢爱玉在给病人测体温,钟海刚在整理病历。
“对,对危重病人,不要等着下医嘱,首先建立静脉通路。”孙伟南赞许道。
“怎么回事?”孙伟南询问病情。
站在病人床前的一个小伙子有点气喘地说:“他是我哥,已经发烧一个礼拜了。原来想着是感冒,在本村里找医生给他打个退烧针,拿点药吃。我也不清楚他吃的是什么药。吃过药烧就退,没过俩钟头又发烧,并且越烧越厉害。我们就赶紧往卫生院拉。卫生院一检查,在发高烧,还验了血、尿,就说是什么血热,让我们住院。在那输了几天水,就是不退烧。今早上医生查房说血压下降了,就给我们说他们治不了,让我们去县医院。我们走到这,碰见我表哥,他说这里的医生很厉害,让我们到这看。我们就进来了。”
“体温三十八度七,”卢爱玉甩着体温计报告。
“血压九十二的七十四毫米汞柱!”高东信有点紧张地报告。
“作好记录。从现在开始记录二十四小时尿量,急查血常规、尿常规、电解质!现在病人处于休克状态,病情危重,立即采取措施补充血容量,升高血压,防止肾衰。低分子右旋糖酐500毫升快速滴注,5%碳酸氢钠100毫升静脉推注,速尿80毫克加50%葡萄糖静推!钟海刚,下医嘱,开处方,快!”孙伟南一边检查病人身体,一边镇静而果断地吩咐。
孙伟南检查发现,病人眼结膜充血,面色潮红,呈现典型的醉酒貌。腋下及肋间有点状、抓痕样出血点。这些典型的体征是流行性出血热所特有。很显然,这个出血热病人已经进入到低血压休克期。如果不迅速纠正休克,不迅速控制病情进展,一旦出现肾衰,病人就危险了!
病房里,又在进行着一场紧张的抢救生命的战斗!孙伟南像一个亲临现场的指挥员,一边镇定地指挥着战斗,一边快速地开着处方,下着临时医嘱。病人的家属也一路小跑穿梭着拿药。护士们有的作记录,有的抽液体,有的做治疗。钟海刚抓紧时间整理病历。周新民给病人家属做工作,告诉病人家属现在病人的情况:病情相当危重,我们正在全力抢救。如果病人的血压仍然没有回升,病人仍然没有尿,我们就抓紧时间转送你们去县医院。
“东信,你立即到县医院,叫凡生过来。我们也来个紧急会诊。海刚,你做好准备,等一下他们来了,你做好记录。”
高东信正要走,“你们抢救病人要紧,我去。”周新民说着快步走了。
趁抢救的短暂间隙,孙伟南想起了在学校老师教给的一个绝招:如果有肾衰的苗头,可以行肾囊封闭,掌握得好,有起生回生的作用。在实习期间,孙伟南给那个擅长治肾病的老师买水果、帮他拉煤、打煤球,感动得那个老师手把手地教会他做肾囊封闭。他想,等一下,如果病人仍然没有尿,就做肾囊封闭。
他走到病人身边,找到了肾囊封闭的位置,并做了记号。他一路急走赶到消毒室,问罗大秀有没有消毒的导尿包。
罗大秀想了想:“就是咱这病房建好以后才开始消那玩意儿,四天前才消了两个,还没有人用。”
“好,好。拿出来一个吧,我马上要用。”
孙伟南取过导尿包,立即给病人插上导尿管。
怎么记尿量?咱也来个“土法上马”吧。孙伟南这样想着,找来了痰盂,往痰盂里装五百毫升水,就用油笔一记号。装满水可达三千多毫升。他把痰盂的水倒掉后,把病人的导尿管放到里面,用胶布固定在痰盂边上防止脱落,并告诉卢爱玉:“那油笔划的线每格是五百毫升,到时候你根据那些线来估计病人的尿量。”卢爱玉点头记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病人体温三十八度,血压一百的七十毫米汞柱。”卢爱玉报告。
血压在上升。预示着病人的病情在好转?孙伟南摇了摇头:“继续严密观察病情变化,记录体温、血压、脉搏、尿量。”他心情沉重地吩咐。
一阵自行车铃声。周新民请来了李凡生和龚江。龚江一分配到县医院,就是一个大忙人,很少见面。现在他是县医院的内科骨干,已经在国家级、省级杂志上发表了多篇论文。
来不及寒暄,李凡生和龚江立即奔到病人床前,询问并检查了病情。医生护士们把办公室挤得满满的。钟海刚侧身坐在窗口,作好记录的准备。
首先,钟海刚介绍了病人病情和治疗经过。
龚江问:“病人现在尿量多少?”
卢爱玉回答:“从半个小时前插上尿管到现在还没有尿。”
“再追加速尿一百毫克,静推!”龚江吩咐:“如果血压还可以,可以加用酚妥拉明,它能有效地扩张肾动脉血管,改善肾血流量。”
孙伟南迅速按吩咐开出了处方,并记下了临时医嘱。
“病人病情危重,咱们长话短说。”龚江根据病人的病情,如数珍宝地提出了几个相似的病例,均被一一排除,最后可以确定的诊断是:流行性出血热,现正处于低血压休克期。这个时期是最危险的时期。县医院所有的死亡病例差不多都死亡在这个时期。
接着,龚江就流行性出血热的特点、感染情况、诊断和处理作了简明扼要的介绍。指出,流行性出血热虽然是一种死亡率比较高的传染病,它的传染源主要是黑线姬鼠,但罕见人传染人的现象,主要人吃了黑线姬鼠传染过的食物而引发。因此,对此类病人不必惊慌,也不需要特殊隔离。虽然该病死亡率高,但如果能够做到早发现、早治疗,及早使用激素控制病情,一般还是完全可以治好的。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整套完整的预防救治方案,绝大多数病人都能获得痊愈。这个病人已经进入了危险期,应该说是相当危险的,就是在县医院,也是要下病危通知的。这一点,一定要向病人家属讲清楚,求得他们的配合和谅解。
对于该病人的处理,龚江提出了几点要求:一是迅速有效地补充血容量,低分子右旋糖酐是最好的扩容剂,要早用足用,在大量补充液体时,要多用多种电解质平衡溶液,防止和纠正水电失衡。二是合理使用升压和血管活性药。升高血压并不困难,主要是要防止肾衰。想方设法让病人排尿。病人有尿,就有抢救的希望。三是纠酸,病人连续高热,很容易出现代谢性酸中毒。因此要及时地补充碱性药物。四是对于已经出现的病症,给予及时对症处理。观察一定要严密,处理一定要得当及时,记录一定要做好。如果这个病情能够抢救成功,那对于卫校来说,应该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李凡生同意龚江的意见。他指出,这个病人最好是就地抢救,时间就是生命。长时间的转送很可能会耽误病人的救治。这点要向家属讲清楚,免得引起他们的误解。接着他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了几点抢救意见。
听钟海刚说这些治疗措施已经开始,病人情况已经有所改善,李凡生笑了:“有这个有经验的老大哥在,这个病人一定能够治好!”
会诊结束,孙伟南又叫病人家属到办公室,给他们介绍了这两个县医院的有经验的大夫。
龚江说:“我们已经看了他们用的药,没有错。在县医院也是这样处理的。我们已经商量过,病人现在依然病情危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既然在县医院也是这样抢救,我们认为,为避免转送过程中出现意外,还是在这抢救最好。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抢救。”
李凡生也说:“你们尽管放心,孙大夫在治疗出血热上比我们还有经验。相信他,一定会尽心尽力救治的。但是你们也得心中有数,病人情况不容乐观。即使在县医院,也不一定有绝对把握。”
病人的弟弟说:“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们就放心在这治疗。我们也听人说孙大夫在治疗出血热上有一套。你们就放心大胆地治吧,就是真出什么意外,我们也绝不会怪大夫的。”
真感谢老同学、老校友啊!他们也很忙。可是孙伟南请他们,从来都是随叫随到。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予有力的支持和帮助。今天,不仅在治疗上给予帮助,还在基础理论上给他们补了一课。有这种强有力的支持和帮助,孙伟南和他的校友没有理由不尽力做好工作了。
李凡生、龚江走了。给他们倒的开水,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由于他们的帮助指点,孙伟南感到治好这个病人,更有信心了。
“体温三十七度五,血压一百一的八十六毫米汞柱,尿量不足一百毫升。”卢爱玉又报告病人的情况。
“如果病人一直没有尿,那升上去的血压可能很快再降下来,病人就……”孙伟南不敢再想下去。
肾囊封闭!抢救病人,必须争分夺秒!孙伟南立即赶到正准备下班的罗大秀那,领取了消毒好的封闭针,开好了医嘱,取好了药,戴上口罩、消毒手套,让杨娜在病人的封闭区域做了认真的消毒。一切准备就绪,他屏住呼吸,仔细掐定、确定好进针的位置,将药品分散而缓慢地注入到肾囊里。当他确定已经准确无误地完成了他参加工作后的第一次肾囊封闭后,已是汗流浃背。
时间,此时变得异常短暂。当孙伟南交待让吃过午饭过来的高东信观察病人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捶着酸痛的腰背回到家,韩梅芳已经把从伙上买的油饼和卤面放在锅里热过两遍了。
下午三点多,卢爱玉再次报告:“……血压一百二十的七十六毫米汞柱,尿量八百毫升……”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尿量?”孙伟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尿量八百毫升!不信,你过去看一下呀。”卢爱玉瞪着情绪激动的孙伟南,大声地重复着。
“啊!我们胜利了!”孙伟南高兴地挥舞着拳头,仰卧在那张小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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