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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飘起雪花,一开始是几片,慢慢密实起来。像浪漫的舞者,拥抱着回家路上的竹心。竹心忍不住张开双臂,回拥它们,一如二十年前那个漫天飞雪的冬夜,她和展鹏的最后一个拥抱。
该是怎样的执着,才能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二十年。二十年里,竹心心中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始终是属于展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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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鹏是竹心同校不同级的学长,初次见面,展鹏在新生签到处做志愿者。看着白衣胜雪,目若点漆的竹心在签到本上娟秀的小字,“竹子也有心吗?”他忍不住就调侃道。殊不知,年少时的调侃也是一种爱慕。
第二次见面,展鹏再一次记住了竹心,竹心却仍旧不识展鹏。
经济法老师上课忘了带U盘,让竹心去办公室拿。回来时,迷糊的她走错了楼层,看着一屋子陌生的面孔,竹心面色赧然,迅速退出。醉红潮脸媚酡颜,这如何能不使人心醉。
在展鹏制造地各种不经意的偶遇,邂逅后,几经辗转,他俩终于在一起了。
彼时的他们,一起嗅过春天的百花,吹过夏天的凉风,一起看过秋天的明月,冬天的白雪,他们一起路过晴空,走过霓虹。
展鹏一米八五的个头,英挺的浓眉下,一双黑黑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辰大海。他秉性平和,温柔敦敏,对竹心照顾的甚是周到。上车前为她拉开车门,走路中自然而然拎起她的包包,吃饭时,竹心盘里的鱼是剔过刺的,虾是剥过皮的……更遑论,三两支玫瑰,小而精致的玩偶,热乎乎的烤红薯,东西不贵,却很能打动人心。
让人不禁感慨,什么样的家庭,恁的养出了如此体贴的儿子。
3
展鹏的母亲是大学教授,书香世家,爸爸簪缨之后,时不时出现在新闻报刊上。而竹心的爸爸守着小小县城里的一小片超市,妈妈是家庭主妇,小富即安,小进则满。
都说爱情是两个人的,而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竹心这边没什么,而展鹏家里,每次去,展鹏妈妈温温柔柔地笑着,客客气气地端上水果,礼貌而周到,却带着一种疏离,一种有教养的温和的疏离。
一直以来,竹心认为是性格使然。直到有一天,在展鹏家里,竹心遇见了他的青梅竹马。竹马在国外读书,趁着放假来探望展鹏的父母。竹心这才发现,原来阿姨的眼里也是有光的,那是慈爱的光,欣赏的光,那是婆婆看儿媳满意的光。
原来,对于她,教养使二老嘴上说不了不,而浑身却写满了不……
一个琼瑶满地,梨花枝上层层雪的夜晚,展鹏和竹心最后一拥,终于分手。竹心背负不起爱人的忤逆,也不愿看到爱人眼里的繁星颗颗陨落。他不能在母亲面前争取,一争取母亲就生病。更甚者,有一次,母亲直接住进了医院。母亲从不为难他们,从来都是为难她自己。
4
一身疲惫,竹心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小城。她拼了命的工作,慢慢的,在她的专业领域,也颇有几分盛名。
后来,就遇到了现在的老公,老公会给她扛一袋大米,不会给她拎包;会给她洗衣做饭,不会给她剔刺剥虾;没有玫瑰,没有小浪漫,有的是工资卡,连折带卡。有时,竹心暗想,“他自己的工资卡,他自己知道密码不?”
再后来,就有了儿子。儿子多像年轻时候的竹心啊,肤色白皙,眼睛明亮,怎么看怎么帅气。竹心将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儿子身上了,也确实把儿子教的很好。
小小年纪,不但嘴巴甜,还特有眼力劲儿。十二岁不到的孩子,出门时,他给妈妈拎着包;买了好吃的,先给妈妈吃一口;偶尔还给妈妈制造点小惊喜,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妈妈买个皮圈,买支花……认识竹心的人都说,将来,得多么好的女孩,才配得上这么体贴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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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路灯也亮起来了,雪虐风饕,甚少有行人。竹心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有点后悔选择步行。
好在快到家了,竹心已经能远远地看到家里朦朦胧胧,温暖的灯光了。她仿佛闻到从家里飘出的饭菜香气,看到老公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儿子在灯下安静的学习……
一阵暖意袭来,竹心心底的角落越来越小了,总共多大点地方,如何挤得下四个人呢。
如果目前的展鹏之于竹心是镜花水月的空中楼阁,老公则是抚慰人心的人间烟火,更何况,她还有这么暖心的儿子。
竹心恨不得一步跨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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