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哥哥,让鹤跳支舞吧。”淇水边,赤挽着衣裤,跟他的鹤在水边嬉戏。听我说让鹤跳舞,在一边钓鱼的申哥哥和芝姐姐都扔下鱼竿跑了过来。自从陪伴赤读书的弘演弄来了一只鹤,赤的脸上有了笑容,读书之余,他跟弘演总带着那只鹤,偷偷命人给它唱歌跳舞,不久,那鹤竟然能闻歌起舞。
赤皱起了眉头,我这才意识到,赤是不愿别人看到他的鹤跳舞的。宫廷里规矩多,如果让人知道他玩鹤到此等地步,难免被人训斥为玩物丧志。
正在我懊恼之际,但见一支箭矢飞来,嗖地射在鹤的腹部,鹤发出凄厉的声声惨叫。我大惊失色,看着慌乱的赤叫道,赤哥哥,你没事,没事吧?
“小姐,小姐……”
啊,是保母在叫我,我睁开眼睛,原来我又做梦了,梦到了小时候的淇水、赤和其他的兄弟姐妹。“小姐,又做噩梦了,瞧你满头大汗。”保母怜爱地用巾子拭去我额头和脖子里的汗水。立于一边的傅母板着脸说:“夫人,记住你许侯夫人的身份,不要总是想卫国的事。”
这保姆和傅母从小就在我身边照顾我、教化我,几年前她们也跟着我一起到了许国。傅母严肃,但我知道她跟保姆一样心疼我,在我心里,她俩甚至比我的母亲还要亲。这些年,亏得她们在我身边,慰寄了我的思乡之情。
“嗯?庭中怎地有鹤鸣?”难怪我刚才梦里听到鹤叫。
“夫人哪!”夫君许侯掀开帘幕走进椒房,道,“好生奇怪,这只鹤一直在此嘶鸣不肯离开。记得孤曾用鹤作为聘礼,这难道是其中一只?”
我倏地坐起身,心道,莫不是哥哥出事了?随及,我又摇头,呸呸呸,想什么哪,千万不能咒哥哥。
保姆准备给我梳头,夫君从保姆手中拿过篦子,道:“今日我来帮夫人梳头。”傅母道:“国君,不妥,这有违礼仪。”保姆掩嘴偷笑,走过去一把拉着傅母走出了椒房。
“夫人,”夫君慢慢理着我的头发,道,“孤早就听闻卫侯十分爱鹤,不仅出行带鹤,甚至给鹤封官加爵,果真如此吗?”
庭中鹤鸣声已消失,看来被赶去了别处。夫君的话戳中了我的心事,这正是我一直难以放下的心结。赤对宫中上下失望透顶,把精力全部转移到了鹤身上。他爱鹤成痴,那些溜须拍马的臣子,无心朝政,四处寻觅,只为寻觅到一两只良鹤讨好于他。
结婚几年,夫君对我尊重有加,从未与我提及此事,看来今天是这庭中之鹤让他失了分寸。
“夫人,可千万不要生气啊,孤就这么一说。”夫君哈哈笑了两声,道,“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我惊道:“国君怎地知道这首诗?”
“这是夫人作的又一首诗?”夫君道,“我的夫人如此有才实乃我许国之福啊!”
哎,夫君欣赏我的才能,我很感激,可他却对诗中我的思乡之情视若无睹,这未免令人心生不悦。可我也知道,怨不得夫君,因为这不合礼仪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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