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年味是从磨豆腐开始的,老家的房子是粉墙黛瓦的徽派建筑,方正的客厅,两侧是厢房,在稍显黝黑的偏房里,摆放着一架结实的磨盘,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就有了,想来应该年代久远了。
家乡的年味磨盘下方榫卯连接着一方形木柄,木柄上有一圆孔,在推磨的时候总会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T字型木架,两端穿过横梁系着绳子。推磨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稍加把握不好平衡,推着推着便不会动弹了,这时候一手舀着黄豆的祖母总是会轻轻帮我推上一把,磨盘又会慢慢悠悠的转了起来。
家乡的年味饱满的黄豆穿过磨盘的圆孔,变成乳白色的浆液,顺着磨盘的边缘层叠着缓缓地流动。老式的灶台上总会支上一口大铁锅,咕咚咕咚的煮上半天,浓郁豆香渐渐地弥漫开来,滤豆浆也是个诱惑地过程,撑开十字型架子,绑上薄薄的纱网,母亲娴熟地上下摇摆,乳白的豆汁透过细密的纱眼,缓缓的流淌着,偷偷的喝上一碗,满口浓郁豆香,年就这么悄悄的近了。
家乡的年味父亲是个善于动手的人,铁锅里焦黄的白糖水,瞅着火候差不多能牵拉成长丝,然后倒入爆米花或者冻米,搅伴均匀,倒入木框中,拿着长长的木杖滚个结结实实,切成小块。馋嘴的时候揣几块在兜里,这便是我们兄妹几个最好的零食。
家乡的年味临近除夕,在正厅的八仙桌上,祖父已经裁好了长联和斗方,我便静静的守在旁边磨墨,祖父是国立师范毕业,写的一手好字,隔壁邻居家的门联大都出自他的手笔,苍劲洒脱的字体,是我一生为之钦佩的。搭配上祖母盛好的小碗粥糊或者芋头羹之类的,贴门联也显得的轻松了很多。
家乡的年味除夕的早上,八仙桌上早已摆满一桌鸡鸭鱼肉,母亲也会事前准备好香台,萝卜洗净截取中间一段,然后贴上大红色的红纸,萝卜香台既简朴又不失大方。父亲神情庄重地放上酒杯、碗筷,点燃蜡烛,拜祖先祭天地。我也会毕恭毕敬地接过父亲手里的檀香,深深的鞠礼。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门口已是满眼红色碎屑,硝烟味夹杂着炊烟,空气里到处飘散着年的味道。
家乡的年味待到傍晚时分,厨房的炊烟渐次升起,灶台上祖母和母亲来回的忙碌着,我踮着脚站在灶台边,等待着馋嘴的萝卜肉圆。萝卜切丁配以瘦肉,裹满了乳白色的红薯淀粉,揉捏成团子,伴随着柴火噼啪作响,层叠的蒸笼上雾气升腾一片,低矮的厨房里弥漫着萝卜肉圆的味道,年味愈加浓烈了。
家乡的年味夜幕低沉华灯璀璨,火红的灯笼下映衬着孩子欢笑的脸庞。村街巷尾,锣过三巡,一年中最重要的除夕晚餐,揭开了秀色的序曲。关上厚重的大门插上门栓,边上靠上两根细长的甘蔗,寓意着来年长长久久。家人围坐其乐融融,满满一桌丰盛的家宴,在那个生活不是特别充裕的年代,记忆中每一个菜都是那么美味。年是感恩,感谢父母一年的不辞辛劳,换做此刻,年味却又如此甜蜜!
家乡的年味年味是儿时味道,是那抹不去家乡的情怀。深藏在记忆的深处,在一年又年的时光流逝中,萦绕着岁月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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