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寒的年月也是有清欢的,这些清欢是夜空里的星星,照亮了我懵懂的记忆,鲜艳了我苍白的精神家园。
我喜欢去山上采花。我的家乡到处都是山,山上有各种各样的花,杏花、桃花、梨花、野百合、映山红,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每种花都有自己的时令,三月份后,山上的花就陆陆续续地开放,姹紫嫣红、缤纷绚丽,山花的花期很长,能开到深秋。
我最喜欢的花是映山红。映山红长在阴坡的高处,四月中旬开,花型漂亮,像娇艳欲滴少女的脸。那时候映山红特别多,一团团一簇簇开在灌木丛中,远远望去盈盈一团紫色,如烟似雾。那时岁数小,不知道爱惜花,每当映山红花开,我就去山上折一大抱花来。我抱着花边走边看,心里美滋滋的。回到家里,我找个空瓶子灌上水,把花插进去,摆放在红色的板柜上,简陋的屋子立刻有了生气。每天我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花瓶,我天天给花换水,但五六天之后,花就慢慢枯萎凋零了,我会再采来新的换上。
一直到现在,我都深爱映山红,爱那抹青春靓丽的紫色,这种花承载了我太多美好的记忆。只是这种花越来越少了,在老家以北的山上才有。随着年龄一天天长大,我成家立业,日子过得越来越忙碌。有两次我忙里偷闲,到榆木岭长城和窟窿山去看花。我不再折花,只是静静地看它们美丽的容颜,看它们静静地绽放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心里升起汩汩暖意。
我还喜欢到山上采野菜。冬去春来,冰消雪化,暖风一吹,山上的草渐渐绿起来。我家乡的山上长着各种各样的野菜,有苦菜,马齿芨,荠菜,马山菜等。我采的野菜主要是马山菜,学名叫山苜楂。每到清明前后,下过几场春雨,马山菜就会长起来,每个山上都有。马山菜一团一团的,叶片晶莹剔透,我们拣最嫩的采。嫩嫩的山菜尖用开水烫过,用清水泡上,换上几遍水,拿来做包子或者饺子馅,或者凉拌着吃。那时候没油,马山菜吃起来又苦又涩,人很少吃,不像现在人拿来当做美味吃,我们一般都是采回来直接倒进猪圈里面。
每到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粮食少,猪没啥吃食的,大人们打发我们上山采野菜喂猪。我那个年代作业少,父母不重视学业,常常指使我们做家务。每逢周六日,我们就会呼朋引伴到山上采野菜。我们每人胳膊上都挎着一个荆条编的篮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进山。走进大自然的怀抱,我像出笼的小鸟,无拘无束,高兴极了。那时候山里水很多,几乎每个山沟里都有水。伴着哗啦哗啦流水声,听着鸟儿婉转的歌唱,我们一直走到大山深处,选一个地势好山菜多的地方,开始采,边采边玩,直到天黑了才恋恋不舍地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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