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在肿瘤医院的病房陪夜。
吊瓶里七十块一小瓶的消炎液快输完了,看着它冰冷地挂在父亲病床头,一根细细的透明输液管明明白白地输送着液体,另一头接着父亲越来越细的血管,可以联想到这些液体进入父亲的身体,流向他全身,突然又觉得这液体有温度了。
但这不是救命的液体。
食道癌治疗到现在,已经是晚期。两次放疗为期60天,四五次的化疗累计35天。父亲原本健朗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但是这还没有救了他的病。现在病情复发,比转移都严重的情况,不能再进行第二次放疗化疗。医生开出了安慰剂,找些靶向药尝试。我心里清楚的很,连医生自己心里都没底。
食道癌晚期,不能进食,水也不能喝,做了胃造瘘,在胃里接了个短短的管,用来输送被榨烂的食物。以此来维持生命。
父亲又咳嗽了,每次咳嗽都要揪起我心。医生说食道已经穿孔,所以不能进食,生存率在三个月到六个月,最害怕的就是大出血。父亲咳嗽的每一次,我都很害怕。
就连每次拿着粗粗的注射器给父亲从那个小管管里往胃里打食物我都很害怕。内心的恐惧无以言说。表达不出来。似乎隔鞋挠痒,总是在痒,止不住。
最折磨人的是整夜整夜的咳嗽,让父亲休息不好,我们陪夜的人更是一天又一天的熬夜。第一次感到人之脆弱,在命运面前,我们的身体就像小蚂蚁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被捏死。
父亲能睡着睡一会,即使该打饭了,我都总是不忍心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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