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礼物

   

      大酒店的楼道间放置了台能够吐出白纸的机器，女士上前将脸对准扫描一下，羞涩地抽出很多张免费的白纸，遮遮掩掩地走下楼梯去了。

      我跟在后面，发现这机器里的白纸都是透明袋子包装的，大型机器能够随时抽取，纳闷人们为什么不把它包装得严实一点，好歹这白纸质量很不错。

      楼梯边站着的男服务生习惯性地摸过路女生的屁股，过一个就卡一把油，从没放过任何一个女生。我一身傣家女孩的装束，拖着一双笨重的木屐，楼梯上是那样的光滑油腻，我害怕走上去不仅被卡油，还会跌得很难看。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选择匆匆走过去，然而周围一群人立马起哄逗弄我。

      想不到我进了一家高档酒店，一些纨绔子弟们在门口抽着烟，装酷耍帅调戏过路的小姐姐。倘若脱去那一身金钱味道的衣服，还不就是乡下那一群小混混，我没有理睬直接走了过去。

      回家路上遇到骑车的爸爸，他把车子给了我，一路上胆战心惊地开着车，遇到乡里的两个熟人还特地加了一点油。两位婶婶把我给叫停，此时摩托车变成我挑着一个担子，两箩筐装着些干花药草，种类越变越多，正如我的梦一样，堂姐说这些干花药草有预言的作用。

      听她们说来说去，我的眼前真浮现出云南参加春节晚会的节目，一个是白莲公主，一个是绿意孔雀，还有跟在他们身后高矮胖瘦、装扮不一、神神秘秘的古老少数民族。这些人开场就为观众演出一幕碧水蓝天荷叶圆圆的自然风光，绿意孔雀翩翩起舞，古老的少数民族围着它在水晶舞台上豪放地跳起舞来。

      这时候，一位菩萨从空中降落至舞台中央，人们歌唱她，赞美她，说她是新年的礼物。菩萨肩上挑着担子，装的是干花药草，菩萨说的话传的道，竟然是神话玄幻之说，孩子们都说听不懂听不懂……

      预言的歌声触动人心，仿佛故意在敲醒我，原来孩子们早就知道菩萨的事，才用这样的方式悄悄告诉世人。云南孩子送出的新年礼物，正是这位坐在月境台下安静的菩萨，她缓缓放着一个个为人们准备好的圆饼进入箩筐，全然没理会周围的嘈杂。

      广电总局也在播放关于她的歌曲，田野里、小河边都能听到，只是第三首歌戛然而止，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不准宣扬她了吗？后来了解到实际情况，有两首歌是反面教材，一个男歌星写来讽刺她对于渣男的控诉，也许是怕她听后难过伤心，干脆不播了。人们好像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网络环境中用的也是化名，这刚好保护了她和她的家人。

      我继续飞回家，一边飞一边在河里撒下金粉，我得快点把家乡的河水变清澈，它已经脏得不行了。家乡的人们欢欢喜喜准备着年夜饭，而我回到家却是冷冷清清，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同样一间土房子，一盏昏黄闪烁的灯。妈妈不知睡了多少天，叫醒来连年夜饭都不做，我长大了，她就想让我来做。她还一直说自己腰疼，我抱抱她治了治腰疼病，虽然没彻底治愈，也好了许多，偏偏妈妈嘴上还是说疼，赖着不做年夜饭，堂姐看不下去建议我们一块做。

        我干脆跑来热闹的邻居家蹭饭得了，饭桌上的大妈大婶们摆弄手机玩自拍，都说要把节操捡起来，不能再穿着庸俗暴露了。前一秒大妈大婶，后一秒就变成我的同学朋友，我主动帮她们拍照，把饭菜也拍上，一个个害羞得不得了，真把我当成菩萨似的……

      吃着热腾腾的年夜饭，对面一个小女孩问我现在的梦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脏了，我笑着点了点头。

        2019.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