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黛林微博上说,菲佣刚来的时候,特别细心体贴,后来突然变了脸;做事马虎,脾气暴躁。保姆走后,她接到追债公司电话,才发现是一场预谋:保姆在外欠了债,想通过被雇主辞退骗取违约金。
脊背发凉。
这还只是想谋财的。
还有雇主,花钱雇人,买来了劫数。
2017年,著名的“保姆纵火案” :杭州一保姆因为盗窃女主人手表被发现,竟把雇主母子四人活活烧死。
另外,还有给小孩灌安眠药的,趁儿女不在虐待年迈父母的,甚至“保姆残忍杀害七旬老人”的……
真的,如果法律小说作家没有灵感,只要百度一下 "保姆 杀人" , 网页就会出来各种新闻,都不重样的。
谁的保姆史不是血泪史。
极端恶性事件是少数,但“ 非人命级” 的小事,也足以让人愤怒。
我妈说,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有天她在屋里,听到“咣当” 一声响,然后是我嚎啕大哭的声音。她从屋里窜出来,问保姆怎么回事,保姆说没事,一直抱着呢,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妈妈分明摸到我头上有一个巨大的包,眼看着肿起来。我啼哭不止,送到医院,医生说几近脑震荡。
事情过了三十年,我妈每次提起,愤怒依然。
我妈的朋友 Y 阿姨,有一天提前下班回家,看见保姆半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惬意地把脚放在婴儿车上,大脚趾赫然放在孩子嘴里,三个月大的孩子以为是奶嘴,还嘬得有滋有味!
Y 阿姨是个温柔优雅的女士,她说,“那一刻,恨不得冲进厨房拿把刀把她宰了。”
当然,还有更“鸡毛蒜皮" 的,隔年想起,有点逗乐,有点无奈。
外婆曾经雇过一个保姆,经常让她去稻香春买烧鸡。她买回来烧鸡,经常少一条鸡腿。外婆说,哎呀,现在的商家真是黑心,鸡腿都拿去单卖赚钱。后来她走了,稻香春买回的烧鸡腿又长出来了。
还有一个姑娘,特别能干,经常主动说帮外婆整理旧物,说,不穿的衣服要拿出来晒晒。有一天,她回家过年了,外婆想找貂皮背心,让孩子们帮她开箱子,发现箱子里的皮草和丝绸从满满一箱变成了只有“压箱底”的一层。那些老式手绣的结婚旗袍,也不翼而飞。
另有一个大婶,外婆说,XX, 一会来客人,帮我把厅里收拾一下。大婶说,哎呀,不用收拾。外婆说,这块再擦一下。她说,干净着呢!扬长而去。
……
后来,我每次想起,外婆最后几年,行动不便,却不肯雇人;孩子们总说老人太依赖儿女,反而让儿女有负担——现在想起来,每次都后悔,每次都心酸。
老人和孩子,只身在一个低素质的保姆面前,绝对是弱势群体。那种无法言说的无力和愤怒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保姆的本职是帮助雇主料理生活,但她们的到来,反而给生活增加了烦恼,甚至不安。
妈妈给我讲过她小时候的故事:家里的老保姆赵奶奶。文革开始之后,因为外公外婆是 “资产阶级”,都被送去改造,保姆也不敢再雇了,赵奶奶也回了老家。过了两年,她回到这个城市,偷偷回来,看到家里只有几个孩子,让他们把破旧的衣服找出来,一件件帮他们补好。把带给亲戚的鸡蛋也留了下来。后来,她再也没有来过;几个孩子悄悄猜测,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钱给她了?隔了很久才知道,她因为偷偷帮助这些 “阶级敌人的孩子”,遭到了批斗和毒打。
我和表哥表姐再听到这个故事,觉得特别温暖,特别遥远。
我们都经历过很多小阿姨,那么多朝夕相伴;然没有一个,让我们怀念。
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本来应该是一种很温暖的关系
但如今 却是那么坚硬
充满冷漠和戒备
其实 多少本该温暖的关系 都经历着这样不该有的紧张
比如官民 比如医患
这不是一种现象,而是一个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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