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深夜走在城市边缘，
和漫天星斗对视，
遂不敢再看第二眼。
手心的刺青在命运的掌纹中间，
跳着魅惑的圆舞曲，
捡起半截烟头，
点燃所有的幻想：
北方的恶狗
追赶着父亲的年纪；
西藏的草原上，
牧羊女渴望着爱情；
沉默的剑客穿越时空，
披荆斩棘，
把象征的谎言打破；
会写诗的诗人掌握了古老咒语，
人前谦逊，
换取名声。
三月二十六日既然走不出福州
——又何必把归途
看作一场凯旋？
二
记忆中的白鸟，
飞过闽江学院上空，
城堡一样的一区五，
住着北方的女王。
北方的女王啊
在南来北往的列车上
我写理想的歪诗
在春去秋来的舞台上
我唱人生的儿歌
四月有人死去
四月也有人诞生
仿佛是延续
仿佛是咒语
没人在意
没人嫌弃
故事照着过去的样子发生
镜子的水银斑驳掉落
我老的时候
眼睛倒还好使
看着衰老肥胖的娇妻
在她空洞的口腔里
一枚最后的牙齿
咀嚼整个冬季
三
诱惑我的
我就受她诱惑
嘲笑我的
我就受它嘲笑
我时而在水中游泳
吞食泥土
时而飞到天上
把雄鹰戏弄
我在晚宴上侃侃而谈
享受做人的最高权力
我化生一条母狗
在路边吃昨天的粪便
为了肚子里的狗儿
或者纯粹是乐趣
有时我是父亲
在孩子们面前威严如山
有时我是情人
毛毛躁躁 动手动脚
把心爱的姑娘惹得面红心跳
……
我谁都不是
我啥也不是
我即不存在
也不虚无
我是神
我是鬼
我是天空
我是大地
我是高山
我是浅滩
我是神话
我是传奇
我要所有荣誉
我要一切肮脏
我从真理那里偷听花言巧语
我在虚伪那里感动流涕
我什么都有
我空空如也
我排斥一切
我包容万物
我是酒精麻醉的意识
我是流动的象形文字
我是语言的精灵
渴望也惧怕
崇拜并嘲讽
语言打造的规则
象征虚构的意义
思维建造的围墙
统统都会崩塌
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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