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刺骨,月寒冻肤。
此时还不到冬天,四周的鲜花已经凋残。
唯一感受得到生机的只有一阵阵寒风,因为这里只有风是动的。
这里静如墓地!
一个衣服白得没有半点灰尘的斯文书生迈着自信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这里。
他的脚步一停下,四十三个人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利器,有刀,有剑,有弩;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半点表情,但他们却对这书生十分尊重。
书生道:“人到齐了没有?”他的语气温和,但却带着三分威严!
四十三个人的代表出面说道:“到齐了!”
书生轻轻挥手,仿佛施了魔法,那四十三个人又幽灵般消失,整个‘墓地’又只剩下书生一人。
这时,一阵马蹄声急促响起,由远及近,踏碎了这片土地的寂静!
从马蹄声中,书生已经听辩出有三匹马,三匹马都是好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
这就说明来的有三个人,三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
书生转身回望时,三匹马已经在他的面前。
三匹马,三个人,三把利器——刀,剑,枪!
拿刀的大汉叫顾武,拿剑的少年叫贾男,而拿枪的却是个女人,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的枪是把银枪,所以别人都叫她‘银枪娘子’!
顾武看着马下的白衣书生,说道:“是你约我来的?”他的口气并不好。
书生说道:“我约的不止你一个!”
贾男抱着剑在胸前,说道:“约我的也是你?”他的语气满是傲意,就连看书生也只是斜着眼瞄着。
书生道:“不错!”说着,他将看贾男的双眼看向银枪娘子。
银枪娘子道:“你约我来这里干嘛?”
书生仿佛就在等着这句话,他挺起胸膛,就连话语中也带着十分自信:
“仲裁你们!”
三人听后六眼对视,大笑,笑声比雷鸣还响,就好像在嘲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的小孩。
如果你看到他们此刻的神情,你一定会紧握自己的拳头,恨不得立刻给他们三拳。
但书生却好像一个又聋又瞎的残疾人,既听不见他们的嘲笑,也看不到他们的神情,非但拳头没有紧握,就连怒火都没有!
银枪娘子道:“我们认识?”
书生道:“不认识!”
顾武道:“我们有怨?”
书生道:“无怨。”
贾男道:“有仇?”
书生道:“无仇!”
顾武道:“那你为什么要仲裁我们?”
书生看着顾武,道:“因为你们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三人同声道:“哦?”
书生依旧看着顾武,轻声道:“翠云峰下,江家父女!”
翠云峰是江郎中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那里长着许多名贵且能治疗许多难医之症的中草药,他行医四十年来每天都会去那里采摘,四十年如一日从未停歇,在他预感自己大限将近的时候便带着与自己一样有着悬壶济世大德的二十岁女儿素素一起上山,他希望他的女儿能继承他的衣钵,继续造福人民。
这天他们采摘草药后下山便遇到一个人,这个人彻底改变了他们一家,这个人就是顾武!
他看到素素的穿着虽然朴素,但却无法遮掩她那苗条的曲线与挺俏的胸脯,这本就是二十岁青春少女的标志,而衣服只会衬托,不会遮掩。再加上素素的美容,顾武一下子跳下马鞍,将江郎中一把推开,将素素强压在地。
他将素素的素衣扯破,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面前,就在他准备将头埋入素素的胸脯时,江郎中从泥土上拿起一块砖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向顾武的头!
这一砸非但没有伤到顾武,反而引起了他的愤怒,他立刻起身,用胳膊锁住江郎中的咽喉,直到将他锁死才松手!
据说他锁的时候并没有用尽全力,而是用了三分之一的力气,因为他想让素素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受尽痛苦慢慢死去,素素越痛苦,他反而越高兴,他甚至还希望素素能哭,因为他知道哭过的女人能令男人的欲望更强烈!
痛苦令素素昏厥,接着顾武便开始了他的禽兽行为,直到自己舒服了才将裤子穿上,拍拍屁股走人,扔下素素与她那死去的父亲在翠云峰下。
他走的时候脸容十分满意,就好像一只已经吃饱的恶狼满心欢喜的离开,至于接下来素素会如何,是自杀还是忍辱偷生,这都跟他没任何关系。
如果她能活着并给自己留下后代,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她就此死去,那也无妨,毕竟她对他而言也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父亲的死已经是沉痛的打击,再加上自己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她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救自己的父亲,也恨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她狂扇自己耳光,她恨不得打死不争气的自己。
她想过要死,但却不能死,因为她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她死了,她的母亲谁来照顾?
她知道以她母亲的身体最多只能承受一个坏消息带来的伤害,可她要说哪个坏消息?
是说自己被强暴的事?还是说父亲被顾武锁喉致死的事?
很显然第一种事不能说,当她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她的母亲多少都能猜到她父亲的不测,所以她不能说自己被强暴的事,她只能忍着,她不想一天痛失两个亲人!
她真的只能忍下自己被强暴的事不说吗?
不!
她不想!她不要!
任何强暴都是不能容忍的事,强暴者必须受到制裁!
这时她想到了一个人,因为这世上只有这个人可以帮她——
“程爷!”
她在她父亲头七的时候,披麻戴孝地带着她那年迈的母亲来到程府!
她一个人来见程爷,跪地、重重磕头,乞求程爷能还她一个公道!
程爷的答复当然也没有让她失望,于是顾武便被约到这里!
听到书生说的这八个字,顾武非但没有任何罪恶感,反而笑得更愉快,仿佛在一只贪狼在回味江素素身体的味道!
顾武坐在马鞍上,身体前倾,讥诮道:“你是来替她出头的?”
书生道:“是!”
顾武上下打量了书生一番,嘲笑道:“你的大腿也不过我胳膊粗,你确定你要出头?”
书生道:“我可以试试!”
话音一落,书生已经鬼魅般在顾武的身后,他用自己的胳膊锁住顾武的咽喉,那只看似绿葱的细胳膊居然锁得顾武翻起白眼,然后书生将手一甩,顾武被甩出马鞍摔在地上两声!
一声是他的身体摔落声,一声是他的人头滚落声!
没人知道书生是如何出手的,直到顾武的热血洒在贾男脸上时,他才知道顾武的人头和尸体已经分开!
贾男在看书生——月光下,书生的衣服更加的洁白,更加的一尘不染!
贾男的咽喉顿时像沙漠一样干燥,嘴唇发白又发干,冷汗也直流不止!
他行走江湖不久,像书生这么快的杀人手法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已经吓懵了他,就连身旁的银枪娘子什么不见他都没有察觉!
书生看到贾男的怂样,笑道:“你怕死?”
贾男已经怕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
书生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很好!”
贾男没有说话,他已不敢说话。
书生接着道:“怕死的人都是听话的人!”
贾男支吾道:“你……你要我……做什么?”
书生道:“你知不知道秦玉莲?”
贾男老实道:“知……知道!”
书生道:“那你是否知道她在等你?”
贾男一言不发,低着头仿佛在认错。
秦玉莲,江南春风楼名妓,传闻她琴艺高绝无双,所以也有人叫她琴姬,更有传闻她卖艺不卖身,到底是否如此也没人知道。
她不但琴艺高绝,姿色也令人心动,很多文人骚客来到春风楼只为听她抚琴一曲,更多的富豪巨贾贪图的却是她的姿色,曾经有人出过十万两黄金买她的初夜,最后却也没买成,若是意淫能让人死,琴姬至少已经死过一百来次。
很少有妓女能不为金钱所动,很少的意思并不是没有,至少杜十娘就是其中之一,或许在琴姬的心里,她早已将杜十娘当作偶像。
所以,针对她‘卖艺不卖身’的高风亮节,许多贪图美色的小人便开始质疑,他们猜测她的初夜早已经被十万两黄金买走,甚至更多,因为在小人的眼里,钱是万能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只要你出的价令对方心动,对方在心动的那一刻便是你的人了,这就是‘小人喻于利’的最经典的说法。
而那些虚伪的文人骚客针对这个说法提出了质疑,他们质疑如果秦金莲真的拿到了那么多钱,那她现在一定是在享受,享受金钱给她人生带来的快感,又何必继续在春风楼里当名妓?
那些小人当然也想到了正当的理由——
春风楼是全江南乃至全中原最奢华的妓院,这里不但有最贵最好喝的酒,有最好吃最珍贵的食材,也有最美最动人的女人,如果你的资产是百万以下,那么你只配在这里站着听曲。
春风楼外有一幅门联:
‘把酒言欢谁人与共,佳粉相伴醉卧春风。’
没有足够的金钱,这里有谁愿与你把酒言欢?
没有足够的金钱,这里哪位佳粉愿意与你相伴?
这里虽未提半个‘钱’字,但读起来却满是朱门的味道!
许多文人骚客看到这幅门联都能感觉到满满的恶臭,但他们一旦进去,一听到动人心弦的琴曲,那些恶臭的感觉也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一个人赚得多,花的自然也多,特别是女人,花在装饰自己美貌的钱绝对比花在吃喝上的还要来得多!
所以,十万两黄金对她们而言绝对不够一辈子花,甚至可能半年就花完,所以她们有了十万两黄金再继续当妓女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个理由足够让那些质疑这群小人的人闭嘴,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到理由来反驳,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秦金莲已经不是处女,她只不过是个为了金钱装高尚的婊子!
接着,这群小人的言论被当作真理传遍整个江湖,就连秦金莲深爱的男人贾男也相信秦玉莲的初夜早已经被十万两黄金买去!
他也相信自己瞎了眼爱上了一个为了金钱出卖身体又喜欢装高尚的婊子,于是,他便发誓这辈子不愿再见这个恶心的女人,他已决心离开这个婊子。
那一晚,秦金莲并没有弹琴,她已断肠,已绝望,她想不懂,为什么十一年的感情抵不过几十天的蜚语流言?
那一晚她喝的很醉,现在只有醉才能令她不再伤感,不再落泪,不再去想那个无情的男人,不再去想与他约会在夜晚的古桥旁,不再去想他对她的甜言,不再去想关于他的一切……
今晚可以醉到不再想他,明晚呢?以后的千千万万个夜晚呢?
女人毕竟是女人,要她忘记情人比要男人忘记情人还要来得困难,所以,之后的十个夜晚,她都茶饭不思,生不如死,直到脸容憔悴,直到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她的心里还是只有那个男人!
她对自己的折磨令春风楼的生意减少了五分之一,这对春风楼而言是已经是一种巨大的损失,就连老鸨都已经抓狂!
还好,老鸨见识面广,她知道这世上能医治她的病的人并不是郎中,而是他——
程爷!
于是老鸨带着奄奄一息的秦玉莲来找程爷,程爷当然也没让她们失望,程爷亲口答应秦玉莲一定会让贾男回心转意,但有个前提,就是必须离开春风楼,离开这个风月场所,只有这样,这个问题才能彻底解决,才不会再让贾男离开她!
程爷的话令老鸨大吃一惊,她明白如果秦玉莲走了,春风楼的生意必定减少五,可纵使她知道,却也不敢不放人,因为她知道程爷的话不能反抗,反抗只有死!
所以她只能放人,老老实实的放人!
贾男依旧低着头,依旧一言不发但他的脸却红了。
书生问道:“怎么?”
贾男依旧结巴道:“我……我……已经……”
书生道:“已经怎么?”
贾男的脸更红了。
书生当然也看出端倪,他问道:“你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贾男红着脸,头更低了。
书生看到他的态度也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叹了口气,问道:“你爱她吗?”
贾男红着脸,点点头!
书生道:“她比秦姑娘如何?”
贾男真的在心里比较起了两人,半响后,道:“她不及她!”
书生道:“谁不及谁?”
贾男道:“她不及玉莲!”
书生从这句话已经听出贾男心里爱的人是谁。
当一个男人有深爱的女人时,在他的心里那个人永远是别人所无法比拟的,不管它的缺点还是优点,这个世界永远就只有一个它,任何人都比不过她!
书生道:“那么你现在应该更了解你最爱的人究竟是谁。”
贾男抬头,望着星空,道:“是。”
不等书生回答,贾男又开口道:“十一年的感情又有谁真的说忘就能忘呢?”
真正有情的男女又怎么会将自己辛苦培养的感情说忘就忘呢?
贾男的泪已流下:“可她……”
书生道:“她已在等你!”
贾男道:“可我……”
书生知道他的顾虑,道:“秦姑娘若是真的爱你,必定会原谅你!”
贾男又道:“可她……”
书生知道这次贾男说的‘她’是指现在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她若是也爱你,必定也会接受秦姑娘。”
贾男道:“她在何处等我?”
书生笑道:“在你们经常在一起的地方!”
贾男深鞠一躬表示感谢,驾着马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书生的脸上洋溢出满意的笑容,程爷交给他的三个任务,现在他已圆满的完成了两个,只剩下一个,也是最棘手的一个!
银枪娘子的马还在,但她却已不在这里。
她在何处?
难道她已经走了?
书生知道这绝对不可能,因为还有四十三双眼睛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任何人若没有书生的同意,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那么银枪娘子到底在何处?
现在书生已不必想,因为银枪娘子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手上依旧那些那把与月光同色的银枪。
书生道:“我以为你走了。”
银枪娘子道:“我是不是走得了你岂非比我还清楚?”
书生略显诧异道:“你好像知道些什么事。”
银枪娘子道:“我只知道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到一些东西。”
书生道:“你看得到什么?”
银枪娘子道:“人。”
书生道:“什么人?”
银枪娘子冷笑道:“你觉得呢?”
书生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银枪娘子肯定道:“你懂!”
书生疑惑道:“哦?”
银枪娘子道:“这附近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四十四个人。”
书生十分诧异,他带来的四十三个人都是程府的一流高手,他们躲着的时候除了安排他们躲起来的人之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而银枪娘子居然已经看到。
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书生没有回答,也没有承认。
但有时,沉默又是最好的回答。
银枪娘子道:“反正我已然必死,你又何必守口如瓶?”
过了很久,书生终于开口道:“你很聪明!”
银枪娘子道:“多谢!”
书生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银枪娘子道:“可以肯定他们不会是玩躲猫猫。”
书生苦笑道:“确实不是。”
银枪娘子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他们是来杀人的?”
书生微笑道:“是的。”
银枪娘子问道:“那个人该杀吗?”
书生道:“该杀!”
银枪娘子问道:“那该杀的人呢?”
书生道:“在这。”
银枪娘子握紧她手上的枪,环顾四周后问道:“在哪?”
书生的眼睛像钉子一样死钉着银枪娘子的眼睛,冷笑道:“在眼前!”
银枪娘子顿了顿,笑道:“你可真爱开玩笑!”,她的手始终握紧她的银枪。
书生道:“我不爱开玩笑。”
银枪娘子的笑脸立刻变得阴沉:“这么说,你说的是实话?”
书生道:“是的。”
不等银枪娘子回答,书生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是那杀人丈夫,拐人孩童的银枪娘子,现在的你已经是个死人。”
银枪娘子的名气实在是臭不可闻,同时,她也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女人之一。
她自西北而来,为了生计她的经商丈夫带着她与她的孩子一起来到中原,她在西北时经常听人说中原的繁华与中原人的热情善良还有中原的美食,这都让她认为中原是这世上唯一可以与天堂齐名的地区,所以她带着她的孩子跟着她的丈夫来到中原。
而她的噩梦也随之开始,她的丈夫带着他的妻儿来到中原后便消失,只留下一纸休书,书信的内容就是告诉她,他这次来中原之后就没打算回去,而不回去的原因就是在中原有了别的女人,他还告诉她不要浪费时间去找他,他已经去了一处她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最后只留下两个字——保重!
他没有劝银枪娘子回去,只留下残忍无情的‘保重’二字。
银枪娘子擦干眼泪,下定决心,无论走到何处,她都会把她的丈夫找回来,每当孩子哭着找父亲的时候,银枪娘子总会含着泪安慰孩子:“马上就会回来了!”
她四处问人,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三个字——不知道,但她并没有放弃,继续发了疯的去找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最后,一个陌生的男人告诉她曾经见到过她的丈夫往南而去,并且承诺带她去最后见到她丈夫的地方找找,可怜银枪娘子信了她的鬼话,被他带到一处阴森黑暗的地方施以强暴,更可恶的是,那个男人居然让银枪娘子的孩子看着。
“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愤怒与痛苦并没有通过这句怒言而从银枪娘子的心里完全释放,从那时起她也才知道中原并非天堂,它距离完美的天堂还有十万八千里!
从那时起,她更加小心,但却始终没有忘记寻找孩子的父亲。
可最后,她还是丢失了她的孩子,那天晚上,街上只有零星几人,快要饿晕的她将已经饿得走不动的孩子藏在一处黑暗的角落,并且用竹笼将孩子盖着,生怕有人将她的孩子拐走,她告诉她的孩子除了她的母亲叫他以外,任何人的话都不能信,也不能答,孩子答应了母亲,这时母亲才放了心去找食物,纵使她也已经快饿晕了,她也会尽全力的把找回来的食物送到孩子口中。
食物是找到了,可孩子却也不见了,盖着孩子的竹笼被丢弃在了一旁,而孩子呢?
银枪娘子发了疯的呐喊孩子的名字,发了疯的翻找孩子,发了疯的哭泣!
最后她晕死在了街道,等到她醒来时,她并发现她在树林,自己全身赤裸,一张破旧的席子盖着她,她想站起,却发现自己的下体居然撕裂般的疼痛,而此刻,她看到一个男人背着她在掘地。
她知道自己已经再一次的失身了,而强暴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男人,她拿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奋力地将石头砸向这个男人的头颅,她将她来到中原所受到的气全都撒在这个男人身上,一次又一次的用力地砸,鲜血溅洒在他的脸上她也没有停手,直到将他的头砸成肉饼才停下。
可怨恨并没有发泄出来,而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现在的她也悟出了一套关于自己生存在这世上的规则——
人如果要活着,心就要狠,手段就要毒辣,别人不让我活,不顾虑我的感受,我又何必去管他们?不管是谁,从小孩到老人都不例外,该骗的时候就骗,该杀的时候就杀,该拐的时候就拐,去他妈的!
接下来,她用她的肉体与马庄的老板做了第一次生意,‘买’了一匹骏马,接着用同样的方式买到一把银枪,用买来的银枪将卖马的与卖兵器的连枪刺死,紧接着驾着马,拿着枪开始报复。
首先她去买糖,用甜食将骗来的小孩装进麻袋,驾着骏马卖到缺人干活的远方,因为那里的价钱最高!
接着去找这世上为人丈夫的男人,用美色骗到黑暗处将其杀害!
直到现在,她一共卖了一百来个小孩,杀的男人一共也有一百来个!
由于她的行踪遍及全国各地难以捉摸,直到最近程爷才得到她的行踪轨迹,才命令书生来为武林除败类。
银枪娘子默默看着书生,但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放松,依然紧紧握住手中的银枪。
银枪娘子突然笑道:“我怎么不会是银枪娘子呢?”
书生道:“你当然不是。”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对付银枪娘子我根本用不着埋伏这四十几个人。”
银枪娘子道:“是吗?”
书生道:“当然!”
银枪娘子问道:“那你对付谁才会埋伏这些人?”
书生的眼睛闪过一道冷光,道:“有五个人!”
银枪娘子道:“哪五个?”
书生道:“史老大和他的四大手下!”
书生冷哼一声,轻蔑道:“贪酒,好色,爱财,迷权!”
江湖上关于史老大的传说多如牛毛,传闻不一,但关于他手下的酒色财权四个人的传闻却只有一种:
酒色财权这四人每个人都有一流的武功,每个人的手段都令人难以想象,同时,每个人也都有弱点:
一个贪酒,一个好色,一个爱财,一个迷权。
但史老大却不怕将他们的弱点以绰号的方式暴露,因为他有信心这世上绝不会有任何人能从他们的弱点击败他们。
银枪娘子苦笑道:“那么你觉得我是这五个当中的哪一个呢?”
书生道:“好色。”
银枪娘子道:“哦?为什么?”
书生自信道:“因为我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一个人,是他告诉我的。”
银枪娘子道:“他说你就信?”
书生道:“是。”
银枪娘子道:“你不担心他骗你?”
书生道:“像他那种人从来不会骗人。”
银枪娘子道:“他是那种人?”
书生道:“死人。”
银枪娘子道:“死人能说话?”
书生道:“死人不但能说话,而且他们只说实话。”
银枪娘子道:“他告诉你我是史老大的手下好色?”
书生道:“不是。”
银枪娘子道:“他怎么说?”
书生道:“她告诉我她被你先奸后杀,然后丢弃在杂草丛中。”
书生轻视地笑着,继续说道:“她还告诉我,她的衣服、银枪还有马匹都不见了。”
银枪娘子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银枪娘子?”
书生道:“因为她的腿上和手上都有骑马持枪留下的痕迹。”
银枪娘子道:“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是好色奸杀她,伪装成她来杀你?”
书生道:“我本不确定是你,但是你却暴露了你自己。”
银枪娘子道:“哦?”
书生继续道:“能察觉到我四周暗伏人手的人,除了那五个人之外,我也已经想不到其他人了。”
银枪娘子叹气道:“再加上银枪娘子被人奸杀,这就几乎可以确定现在你面前的银枪娘子就是史老大手下的好色了。”
书生道:“还有一点。”
银枪娘子道:“哪一点?”
书生苦笑道:“如果有机会再装成女人的时候记得缩一缩脖子,千万莫要让人看到你的咽喉。”
银枪娘子伸出他那纤细的手在自己的面上摸了摸,一张白亮水嫩的脸瞬间变得阴沉。
一副贼眉鼠眼立刻出现在书生面前,看着令人十分作呕。
好色道:“你说的下次我一定注意!”
书生道:“你觉得还有下次?”
好色道:“是。”
书生道:“你觉得自己可以打败我和那四十三个人?”
好色阴险着笑道:“我可以试试。”
好色还站在那里,但书生却发现他的银枪已经不见,而他的面前却有十余道似月光的光朝他射来。
书生当然知道这十余道光正是好色手上的银枪,他出手的速度已经快到看不见他出手。
他将身子轻轻斜侧一边后一个翻身便躲过了这十余道光,可他知道,这十余道光只是个幌子,只是为了掩盖住后续那真正看不见的危险。
果然,还站在原地的好色在书生翻身的同时也消失在黑暗之中,就在书生双脚刚一点地,他的四周又闪出银白色的光。
这次的光却是上次的四倍,从四面八方围着书生射来,不仅如此,书生还感到头顶有一阵令人浑身不适的压迫感。
他没有抬头,因为他已经知晓。
这阵压迫感是好色带来的,此时他一定就在书生的头顶上方。
书生这时才明白过来,这四周的银光已经将他封死,他已经无法从四周逃脱,如果他不想本刺成刺猬,那么他的出路就是只能从上方离开这里,这是唯一的出路,绝不会再有第二条。
所以,只要将这唯一的出路封死,那么书生也就只能等死!
书生相信好色一定凭着这一招杀死过很多高手,因为这一招没有给任何人留下活路。
当一个人连活着的机会都被人堵死之后,这个人除了死几乎也已经没有选择!
可书生偏偏不信:
等死是愚蠢的人才会做的,聪明的人会从死亡中找到生的希望!
他真的找到了希望,他将身子前倾,整个人近乎贴近地面,然后双脚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飞出。
等他起身时,他的衣服依旧白如雪,微尘不染!
好色果然从天而降,一声巨响若雷轰,四周顿时尘土飞扬。
这一招若是打在人身上会如何?
书生的脸上带着微笑,胜利的微笑!
仿佛这一战他已经赢了。
可他的笑脸上突又出现痛苦。
他的脸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扭曲的微笑使他看起来十分丑陋!
他只觉身体已不能动弹,随后僵硬地倒下!
只有好色的脸上才是真正的胜利的微笑,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笑眯眯地看着倒地的书生,问道:“你知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
书生的全身现在只剩下嘴能动:“钻心麻骨针,这不是你的武器!”
好色又笑着说道:“确实不是我的武器,但你又是否知道是谁动的手?”
书生默而不答,仿佛不知,又仿佛这种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会贻笑大方。
好色故作好奇的环顾了四周,故意问道:“奇怪,你的那四十四个手下怎么还不出来救你呢?”
书生道:“是我太大意,是我太相信四周的环境,太相信我带来的人没有叛徒。”
好色轻蔑地自答道:“是的。你确实大意了。”
好色冷哼一声,接着道:“都说你是程爷手下的智囊,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书生僵硬着脸,叹气道:“我早该想到!”
好色道:“想到什么?”
书生道:“我早该想到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约了银枪娘子来到这里。”
好色道:“是的,你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书生道:“反正我已快死,你不妨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色讥诮道:“好像一个人快死的时候,问题也会变得很多。”
随后又答应道:“不过我可以回答你。”
书生道:“叛徒是谁?”
“是我!”
一个声音从好色的身后传来,可书生却看不到那个人。
但他却认得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就是刚刚那四十三个‘幽灵’代表的声音!
书生道:“原来是你。”
代表道:“是我。”
书生道:“你为什么要背叛程爷?”
代表笑道:“这算不上背叛,因为我本来就不是程爷的人。”
书生的脸上因为身躯麻痹僵硬而没有诧异的脸色,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惊讶:“你是史老大的人?”
代表道:“是的。”
书生道:“你潜伏在程爷身边多久?”
代表道:“五年,确切说是五年又三天!”
书生又叹气道:“想不到程爷居然没有发现你是叛徒,甚至还给了你指挥别人的权力!”
代表笑道:“或许程爷已经老年痴呆了,亦或许他并没有传说中那么聪明。”
书生双眼望天,眼中充满绝望!
他说话的语气也充满绝望:“叛徒并不止你一个,是不是?”
代表大笑:“不错,你说的一点都不错!”
代表接着道:“我不妨告诉你,我所知道的程府至少还有五六十人也是史老大的手下。”
书生道:“看来你并不聪明。”
代表道:“哦?”
书生道:“这种事情本该是你们叛徒之间的秘密,不该告诉我的。”
代表笑声更大:“没事,我相信你也会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书生道:“哦?”
代表道:“因为死人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任何一件事。”
书生的嘴角微微流出血,整张脸也因为钻心麻骨针那钻心般的疼痛而扭曲:“你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死?”
代表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中过钻心麻骨针的人一共有一百六十四个,但活下来的却没有一个!”
书生叹了口气,嘴唇也已经发紫:“既然我已经必死,那你不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代表道:“你说。”
书生道:“你是谁?”
代表道:“我是史老大手下酒色财权中的贪酒!”
书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因为在江湖中,能让史老大出动两个手下一起对付的人,他算是第一个,这也算史老大看得起他。
可他却也十分懊悔,他懊悔自己为什么当时那么相信那四十三个人,如果当时他肯多留一份心思在四周环境的变化,那么现在的他一定还在跟贪酒和好色周旋!
可懊悔并没有用,因为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尽量不将钻心般的疼痛表现出来,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死得安详,绝不让后人看到他丑陋的一面!
他现在全身的力气已经支撑不起眼帘,他的眼帘合上,脸容安详!
他虽然既然晕死却还有些许知觉,他合上眼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惊呼,惊呼过后,一腔热血雾一般洒在他的脸上!
江南程府之广阔绝非任何人所能想到的,因为从你踏入江南的第一步起,你的一举一动程府都能全数而知,你所看到的人,听到的事,闻到的味十有八九全都是程府的。
当然,这里也是全中原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有仇敌追杀你,只要你一踏入江南,任何天大的仇恨都会烟消云散,因为程爷最不愿意别人打扰到他的安静,也最不愿看到任何血腥污染了风景如画的水乡江南!
这里更是最公正的地方,在这里,不管你是穷人还是富贾,只要你有正当的理由,程爷一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但如果你做了错事还企图颠倒黑白让程爷替你杀人,那么你绝对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离开程府,不管你是自愿还是不愿,接着你的尸体将会出现在除江南之外的任何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此时已是深夜,程府的大厅上有一盏昏灯。
大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穿着十分朴素的老人,那双看透世态炎凉的明眼紧闭,皱巴巴的脸上毫无半点表情,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块木头。
直到门外一阵马蹄声响起随后消停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看到一个胖子,长相滑稽又留着两撇胡子的胖子正站在大厅,他的穿着与老人截然不同,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一个富有的胖子。
老人看着他,叹道:“看来你过得很好!”
胖子道:“没有烦恼的日子,任何人都能过得很好!”
老人问道:“身手呢?”
胖子摇了摇手,说道:“不瞒您,身手倒是退了不少。”
老人道:“不少是多少?”
胖子道:“这么说吧,以前的身手,我可以打穿一头大象。”
老人知道胖子没有在说谎,因为他真就亲眼看到胖子用他的手掌朝一头大象的身子打了一掌,结果不仅大象被打的那一边有掌印,就连另一边也有,然后那头大象居然就软绵绵的倒下,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
老人道:“现在呢?”
胖子苦笑着摇头道:“现在不行了!现在顶多只能打死狮子。”
老人轻蔑道:“不能打穿?”
胖子叹气道:“不行了!”
老人微微一笑,道:“看来过得太好容易把自己的本事丢了!”
胖子阴沉一笑,道:“还好,贪酒和好色还有那四十二个叛徒并不是大象。”
老人道:“说下去!”
胖子道:“我到那里之后,好戏才刚要开始。
“易心那小子处理你交代给他的事情还真有一套!他一剑割断了顾武的人头,寥寥数语劝得贾男回心转意,甚至还看出了好色伪装的银枪娘子。”
程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胖子又叹气道:“可惜他的阅历不多,等到他明白那四十三个人是叛徒的时候,他也已经中了钻心麻骨针了。”
程爷道:“你本可以让他免受这份罪的。”
胖子道:“是的,当时我确实有这么想过。”
胖子苦笑着继续道:“但后来我改变了主意。”
程爷道:“为什么?”
胖子道:“有些教训只有亲身体验过才永远不会再犯。”
程爷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苦头他确实应该吃。”
胖子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告诉易心那四十三个人是叛徒?”
程爷点了点头。
胖子道:“为什么?难道你想让他死?”
程爷道:“不,他一定不会死。”
胖子这才醒悟,他叹了口气,道:“对,他一定不会死,因为你早已经安排我去救他。”
程爷道:“是的。”
胖子道:“那我也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那四十三个人是叛徒的事了。”
程爷道:“哦?说说看。”
胖子道:“这次让易心去处理顾武、贾男和银枪娘子这三件事并不是真正的目的,这只是你用来迷惑史老大的眼球而已。”
胖子看着程爷,发现程爷一言不发,于是继续说道:“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清理门户,将你所知道的程府的叛徒全都一网打尽,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程爷叹气道:“说下去!”
胖子道:“而这件事当然最开始不能告诉易心,因为你不想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防备,出其不意最后才能旗开得胜!”
程爷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吗?”
胖子道:“当然有,这是你不告诉他的第一个好处。”
程爷道:“第二个呢?”
胖子道:“第二,你可以用这件事来试探易心的眼力如何,你很希望他能看出你的真正目的,当然,看不出也不要紧,因为还有我在暗中保护他,即使看不出,也不至于令他丢了命。”
程爷道:“还有吗?”
胖子沉思半响,道:“没有了。”
程爷叹道:“看来安逸的生活不但让你的身手减少了些许,也让你的头脑变得没以前那么聪明。”
胖子诧异道:“难道我猜错了?”
程爷道:“你全都猜对了,可惜却忽略了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胖子更加疑惑,他问道:“什么问题?”
程爷道:“你如果真的有想过,你就应该还有一个问题。”
胖子继续问道:“什么问题?”
程爷道:“为什么好色会知道易心约了银枪娘子去了那个地方?”
程爷接着道:“如果你有想过这个问题,你会再有一个问题。”
程爷接着道“如果当时跟易心见面的是顾武、贾男和银枪娘子的话,易心需要找那四十三个叛徒吗?”
胖子两眼看着闪烁的灯光,思而不答。
最后胖子才叹气道:“我懂你的意思。”
程爷道:“是的,程府里至少还有一个叛徒!”
胖子又叹气道:“那个叛徒得知易心要去那个鬼地方处理顾武、贾男和银枪娘子,所以就将这件事告知给史老大,于是史老大便让好色去除掉易心,后来易心发现好色打算伪装成银枪娘子来对付他便找来了那四十三个叛徒,而你安排在史老大身边的细作告诉了你史老大的安排,于是,你就让我去暗中保护易心!”
程爷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回你才全都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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