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得早一些,不到七点钟已经在十中的操场上缓缓前行了。天还未亮,一切都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昨日是‘’雨水‘’,今天空中的云肆意铺开,遮盖了朝阳的霞光,天空阴沉着脸,似乎在酝酿着缠绵的眼泪。只是那晨风依旧,来势汹汹,每当身体和它正面相迎,脚步也会吃力一些。奇怪的是,心中却少了冬日里那番抵抗挣扎之感。虽说风还是毫不留情地刮过脸颊,但是刺痛感没有了,凉丝丝的,湿漉漉的,一种淡淡的喜悦竟然随着脚步有节奏地在身心间弥漫开来。在这塞外山城,温暖如春似乎为时过早,可这风还是兀自地暖起来了,怎能叫人不喜悦呢?
于是,“ 春风”这个词语在我脑中清晰起来;于是想到了老舍先生笔下的《春风》-----“生在北方,听惯了风,可也最怕风……春天的风应当有生气,应当有花草,这样的野风是不可原谅的”看来,青岛和济南的春风的确不讨老舍先生的喜欢,那么春风给予我的喜悦一定和给予老舍的难堪是天壤之别了。
我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了,儿时徜徉在内蒙古那片无遮无拦的草原上,上学后又久居于这四面环山的张家口,风里来风里去的就长大了,因此对那“野风”总是有着期盼与亲切之感。没有这野风,家乡的四季就不会那么分明;没有这野风莜麦就不会长;没有这野风天空就不会如此湛蓝!老舍说“它使我说不出为什么苦痛,而且没法子避免。它自由的刮,我死受着苦,我不能和风去讲道理或者吵架,单单在春天,刮这样风!”这段话可真是把春风的不得人心写了个明明白白。同是北方人,他对春风的感受我是能够理解的。的确,那野风如若不分日夜的刮起来,当真是时会让人心烦气躁的。可是缺了它,又会感觉空落落的,塞外山城也就不是塞外山城了!看来,在这春风里,我是不能与老舍先生感同身受了。
风吹着,我想起了“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风吹着,我想起了“一年之计在于春”。前几天,在北京小住了几日,京城的春风也是毫不含糊的,犹如壮实的小伙儿,健步如飞地刮开了河里的冰层,刮醒了窝里的鸭子,刮出了树枝的芽苞。回到张家口,发现山上的树木也悄悄地抽出了新的枝条,虽然那灰绿的颜色还不够醒目,但是在深褐色老枝的映衬下,浅浅的春意还是暖人心的。春雨未到风先至,我想这喜悦便出自于此吧。
以往上课时,每当让孩子们用比喻说句子,总是有人说“春风就像妈妈的手抚摸着我们的脸”。不知这是哪里来的一个比喻句被孩子们记得如此深刻,可我确实不太喜欢。北方的春风如果用这个比喻句形容,那就是大大的谎话了。这“妈妈的手”一定是江南水乡的。张家口的春风一定是“剑客的手”,它迅疾而有力,帅气而从容。头顶透亮的晴空,脚下褐色的沙土,四周清爽的空气,哪一样没有被“剑客的手”抚摸过呢?
“春风十里不如你”,这样的日子,还是吹吹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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