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廓街上的朝拜

因为工作关系，这两年的8月份都会去拉萨。去拉萨，大家一定要去的就是大昭寺和布达拉宫，不是非去不可，只是概念里拉萨≈大昭寺+布达拉……

因为住的比较近，所以去大昭寺成为夜晚的一项习惯性活动。从八廓街的某个入口进去，借着灯光，会看到很多灰白色的藏式建筑，四四方方。街道至今也分不清如何交错着，每次去一定想要迷路，但是只要你跟着人群走一定不会错。

最终，会走到八廓街的主路上，有穿着牦牛皮围裙，手里套着木板的藏族男男女女，有不知哪个寺庙的师傅，偶尔还有跟着的小孩子。一般都是中青年群体，围裙上是一块一块被磨损的斑驳，脚下的鞋子，时常有露着破洞的，8月的拉萨，已经是秋天了……他们拍着手里的木板，走两步就会全身匍匐在地方，脸部朝下，贴着地面。那个表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总之，磕长头已经耗费了很大的精力，他们似乎已无法透过眼睛，或者面部来传达什么表情了。但无一例外，眼神坚定，很亮，看着前方，身边那么多人，与他们都没什么关系。所以，总会一次次地泪涌，感动于什么呢？那围裙上的破损，还是孩子无所知但依旧在做，还是大声诵经的师傅，抑或——周围不敢大声的游客们？

游客或者我们这些闲散的外来者，会举起手机拍照，但好像大家都害怕或者我更希望是尊重吧，即便路灯昏黄，也没有人会开闪光灯，甚至，很多人都是如我一般，偷偷拍摄。八廓街有很噪杂的人声，可是他们手里木板相撞的声音总是不间断，bangbang地往耳朵里钻。

大部分的国人是没有信仰的，进寺庙皆是有所求，与基督教全然不同，唯有面对佛祖星君塑像时才真有惧怕。但到了八廓街，没有佛像，你只看着那些磕长头的人，不远千里，有的从后藏一路磕着长头过来的，有的就是附近居民。他们朝拜就只是朝拜他们的佛而已，非如我们一般，求长寿求财富求婚姻。所以我们入庙豪掷千金，似乎佛祖图得便是那点香火钱，这些朝拜者，一路几千里边磕头边诵经到这里，佛祖面前，可能只有一块钱，甚至只是在殿外磕个头便回去了，我并不熟悉小乘佛教的历史，但以一个世俗者的心理解，这才是真正的“供奉”吧，以一颗纯洁的赤子之心。

八廓街的中心——大昭寺的墙外，每晚都会有藏民，拿着等身长的毯子或者席子，对着那堵墙，不停地磕头。我曾多次看到一个藏族老大哥，绑着红色流苏的辫子发盘在头上，黑色的袜子。每晚在那里磕头，姿势从不会打折扣，站起起身子笔直，拍木板的手也会伸的很直，在胸前猛击，不会左摇右晃，匍匐下来时身子也会伸得很直。我曾足足看了有十分钟，他对着一面墙喃喃自语，机械地磕着长头，莫名地自己就哭得稀里哗啦。

无数人对西藏神往，这种神往是有道理的，因为我们大约早就忘了或者从没有过，这种单纯地不求回报，为了心中信仰而“执着追求”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