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听说可以出院,王大妈心里就美上天了。
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天空是蓝的,月亮是圆的,白开水是甜的,连杨医生的脸都是俊的。没事时,嘴里还哼上小曲了。
抱着凡事早打算的心态,她开始在病房里整理东西了,还絮絮叨叨地嘱咐郑如什么什么东西临走时别忘了带,那紧张劲儿堪比要出趟远门作长途旅行了。
每每查房时,她都少不了问一句:“定了吗?哪天能出院呀?”
瞧她迫不及待地的样子,郑则在心里犯着嘀咕,老太太光想着出院了,怎么就忘了住院的初衷呢?治病可不比其它事,不但要治标,还要治本,否则回去以后还有复发的风险。
可是,眼下老太太高兴,主治医生也乐得轻闲自在,他当然不能拨冷水。还是静观其变吧!
眼看着快出院了,王大妈还有一桩心事未了。
自己的亲姐姐已经偏瘫十年了,居住在医院附近。前几天打电话时,两人还戏谑地说“就隔着一堵墙的距离”,离得这么近,出院前好歹得去探望探望。
这一天,她让女儿郑如陪她走一趟。
郑如不想违拗着她的意思,上午输完液,就带着她从医院后门出去,穿过一条马路,没走几分钟就到了。
有日子没见了,一见面老姐姐可热乎了,拉着不让走,又是喝茶又留饭的,王大妈一坐就是三个多钟头,赶在下午输液前才回到病房。
护士进来给患者扎针输液,刚将吊瓶挂好,还没来及转身,王大妈突然感觉鼻子发痒,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啊嚏”,“啊嚏”,“啊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病房的李阿姨笑着说:“王大姐你有福气啊,马上就要回家了,家里人还念叨你呢!”
扎针的护士快人快语:“大娘,打喷嚏可不单单是有人惦记,还可能预示着更可怕的事——感冒。”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以示强调,然后颇有深意地看了王大妈一眼。
王大妈的心咯噔一下。她和郑如对视了一秒,迅速捕捉到对方眼神里的信息,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可千万不能再出岔子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连串的喷嚏之后,她就感觉鼻子有点儿塞了。到了晚上,嗓子也开始痒了,于是,病房里又响起了几日不闻的咳嗽声。
担惊受怕了一整夜,更悲催的是伴随着咳嗽,王大妈又咳血了。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
事已至此,郑如毫无隐瞒地向杨医生反馈了最新病情。
王大妈一脸挫败感,愁眉苦脸地检讨着:“哎,都怪我,好好地非要出去溜达一趟干嘛,害人害己!”
“别说的那么吓人,你只害了自己,又没害别人!”郑如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害了杨医生呀,本来只要顺利把我送走也就了了她的一桩任务,可你看我这居然又弄了个‘二进宫’,也连累她再来个二道手!”不管什么时候,王大妈总能说出几句逗乐的话。
“二进宫!?您再不听话乱跑,还有三进宫、四进宫呢?”郑则板着脸生气地说,“郑如你也是,妈要出去你就陪着去了,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呢?”此刻的郑则俨然化身为家长,管教着眼前两个不听话的‘小辈’。
王大妈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掰着手指,不敢正视自己的儿女及杨医生,认错态度良好。
杨妆倒没把病情反复看得太过严重,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继续住院治疗吧!”
王大妈出院的计划泡汤了!乐极生悲的内涵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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