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西塞,以渔民形象作为“垂钓文化”发展的滥觞,由此构筑传统渔民的日常生活基调和基本旋律。而江南始出隐逸,借以与西塞山与“渔”相互鸣和,开创出了以“渔隐”为代表的文化精神活动。自此,上千年的“垂钓文化”在历史的延展中,开始有了精神的指南和导向,后更是以张志和一首“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鲑鱼肥”而引发“西塞晚渔”的词坛盛况,渔父之风也由此蔓延开来。
一、渔洲文化,还看西塞道“苕霅”,山水清灵洞绝尘。
士人隐逸之情,多藏于具体的文化意象中,而以“苕霅”为代表的地理意象,在经历了历史不断地交错、融合之中,演化出了文人隐逸的精神需求和个性表现。 而开渔父唱和之风的张志和也以“愿为浮家泛宅,往来苕霅间 ”的“隐者”形象,深藏进西塞山的精神遗风中,为后世称道。且湖州山水清绝,有“起于天目,北注太湖”的丰富水资源作为渔业发展的依托,由此“渔”的这种行为方式和文化符号,被作为一种以山涧芳流、意境清旷的垂钓娱乐活动,构建起了以自由、闲适与隐逸为代表的精神帝国和思想底蕴。使得无数的文人或从自身的仕途不顺、抑郁苦闷,或为想要寻求内心自在的超然洒脱,以此寻找到可以栖居心灵的承载物。也正因如此,他们在进行自我内在的探寻和重塑中,越来越多的文人雅客不愿意寄生于昏暗无道的朝野,转而欲进入以“渔舟唱晚”的“何处沧浪垂钓翁,鼓棹渔歌趣非一”的意趣之中,进而达到“物与我皆无尽”的“精神自由”。例如,唐代皮日休所作的《西塞山泊渔家》:
白纶巾下发如丝,静倚枫根坐钓矶。
中妇桑村挑叶去,小儿沙市买蓑归。
雨来莼菜流船滑,春后鲈鱼坠钓肥。
西塞山前终日客,隔波相羡尽依依。
唯有饮者留其名以西塞山畔渔家乐,相羡自由轻灵绝的意境,描绘渔家生活的日常之景,仿佛回归了那个“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的那个“世外桃源”。渔家之乐,在于黄发垂髫怡然自乐,雨后莼菜,春后鲈鱼,都饱含着生命与自然的相互协调与统一的“隐逸”之情,而作者亦是惊羡和渴望这样的生活,将人生之趣,渔家之趣以及精神之趣的情感赋予诗中,也传达了诗人对于“渔隐”生活的向往。
二.垂钓之趣,起于“愿者上钩”,归于“斜风细雨”。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积极出世”情怀的指引下,以垂钓作为一种思考、锻炼身体的方式,就足以见得“垂钓”不仅仅是作为一种工作方式,更是作为一种怡情养性,通体疏筋的娱乐活动。在“愿者上钩”中,垂钓文化变得自由和灵活起来。西汉刘安之文中的《淮南子·说林训》中曾提:“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就暗含了对于自己希望有人能够引荐自己,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之意。后亦有孟浩然在《望洞庭湖赠张丞相》中化用此典故,言:“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就更加说明了“垂钓之趣”中虽多存在隐逸之味,却也不免得在出世与入世情怀的矛盾有所辗转,而这些都是垂钓“渔乐”之中所慢慢衍生出来的思想情感。
从整个历史脉络来看,垂钓作为一种“出世”的大境界,其实是为难得的。在湖州地理意象的西塞山中,也蕴含着丰富和悠久的垂钓文化,从采桑养蚕,到渔翁垂钓,和着细雨、斜风,独立江边。自在不羁的渔父形象,积累了大量的意象情感,在西塞山的烟雨朦胧中,晕染开一幅江南垂钓图景。泼墨西塞,勾勒出江上清风,渔歌晚宴的盛情与诗意,以“隐逸”“自由”的人生态度与垂钓文化在相互濡染中,挖掘了西塞以“渔父”形象所构建的垂钓文化内在本质的“渔隐”情怀。自此,“渔父”的意象在垂钓之中被不断地深化和发展,成为了西塞山中独具理想艺术构建的人文意象和丰富的隐逸情结。
三、山前白鹭绕西塞,寄“渔”隐入垂钓中,“渔父风”的盛行与发展。
烟波浩渺,情寄鱼间,盛溢开张志和的人生态度与自由词风。自颜真卿任湖州刺史,以展开《韵海词源》编纂的契机下,在苕霅两岸的地域,开启了文人相互唱和赋诗的盛会。而开“渔父词”之先河的张志和也以“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一诗得以闻名遐迩。就其诗中所对“渔隐”文化的构建,以及其诗中对那种“斜风细雨”的“渔翁”形象的塑造,就暗含着“渔隐”之趣,而白鹭、桃花与鳜鱼,串联起的是以散逸、恬淡、清雅之游的意蕴景致,也铺陈开有关西塞景致的别样风情,开启了以“渔父词”为发端的和诗不断,像颜真卿、叶梦得、苏轼等人都有相关诗句的仿作。像苏轼所作的《浣溪沙·渔父》就有写道:“西塞山边白鹭飞,散花洲外片帆微。桃花流水鳜鱼肥。自庇一身青箬笠,相随到处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显然,就是与张志和所作相和。由此,自张志和“渔歌子”起始之时,垂钓文化,依托西塞山的人文风情和山水之趣,成为隐逸情感的倾诉对象,且在塑造的人物形象的过程中,“操竿于江河之滨,寄情于湖海之畔”的“渔父”形象,也愈加深入人心,变成了极具湖州温度和地域风格的形象呈现。而垂钓碧溪,闲坐桃花流水,笑意盈盈处,自是清风过水畔,西塞白鹭畅天地,渔父安然垂钓间。可以说,“渔父风”之所以能够盛行,不仅仅是因为它是由垂钓文化自身所承载的历史智慧和时代文明的产物,也是因为它的那种超脱于世俗之外,又不得不在现实的底色下寻找自由栖息的庇护的精神渴望。而渔歌声声中,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是“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的蛩音不绝,西塞山也因此有了更高的精神意象追求,以“渔隐”之趣的底色被慢慢的揭开,产生了更多有关于生命不息,怡然自乐的人生境界的探索。
我辈岂是蓬蒿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