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肖隽和陈芸到蒲城县的时候天还没黑,进村庄的石子路太小,两边是深水沟。肖隽没把握能开过去,索性将车停在杨柳树下的水泥路面上。
“你们怎么来了?”几个月不见,乍一看江颀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黑了一圈。“还不是队里几个都惦记着你,新官上任没两天他们就想撵我下来。”肖隽插话道,一脸委屈。“那是他自己作的,你可别听他瞎倒苦水。”“咳,陈芸,我招你忍你了,要这么拆我台。”江颀听地糊涂,大热天脸上的汗水越冒越多,不要说风扇空调,屋里连条像样的毛巾也没有,只能随便用衬衫抹两下。陈芸看不下去,从包里拿出一堆日用品去厕所摆放。
“这里可真是穷,你怎么熬过来的?还好下礼拜你就可以调回局里。”肖隽这才说到正题,“哦?局里领导给我开恩了?”江颀并非赌气。“倒不仅是这样。”肖隽一改吊儿郎当的语气,趁陈芸还在忙乎的空当凑到江颀耳边,“3071案要重审。”江颀彻底愣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陈芸费了好大功夫才整理打扫好,出来就觉得气氛不对,这两个男人眼神也怪怪的。肖隽开腔打趣她,“我发现你还真有做我们队嫂的气质——勤快。”陈芸白了他一眼,径自出去晾抹布。
半夜,从后山传来年轻女人的哭声,陈芸听着害怕,用被子把自个儿整个蒙住。外屋睡着肖隽,呼噜此起彼伏,顶替别人的差事确实累,尤其还要管重案组,刚上手没多久就要拿出成绩。江颀坐在椅子上,火星一明一暗,月光透过没有帘子的水泥窗照进屋里。
鸠村原是一片坟地,连着后面的秀吉山,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后来乡里来领导说要搞发展,就招引进来几家企业,20年前,从外地迁来不少人打工谋生,村里还热闹了好一段日子,可没过多久,这里突然出了瘟病,死的死,走的走。工厂停办后,垃圾废弃无人处理,鸠村里的设邦湖都是黑水。
村长姓汪,熟人都称其汪伯,他的第一个孙子大前年就死在设邦湖里,说是溺死的,可能山区落后闭塞,当时奇怪的传言不少。后来他儿媳抑郁症发作,随丈夫去了县里医院治病,夫妻俩极少回来,鸠村在他手里,面上还算安稳太平。
江颀被安排到这里是四个月以前,正春寒料峭,3071案牵扯进很多人,江颀是官中最小的,陈芸的继父被收押在纶山监狱,辩护律师的意思,要判起来二十年不会少。张局长尽了权力保人,才留江颀一命,能来这里,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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