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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邻开发大道地铁站的华润看了会书,是爱伦•坡、乔•西默农与横沟正史的三个推理短篇。用词贴切,句子长短相宜,只是情节的起伏未觉惊艳,未抵达到内心的预期,应该受了篇幅所限。可这部黑色封皮的书,触目地写着《世界经典探案小说集》。那位不是声名垂著的宗师,容得我满口黄牙的放肆。我有眼高手低的毛病,这个毛病是坑,还被坑底的烂泥臭石戗的呲牙豁嘴。待我矫正了五官,熨平好疤痕,收拾完心伤,照样失蹄淖中,无止无休。
腹饥,去楼下的华莱士吃了两个原味汉堡,肉质和味道让我欣慰,对这家店就有了专一的向往。我的食量不壮,就剩了一个打包。本想再逗留会儿,在手机上只写了两行文字,就盯着余下那块捎给儿子的吃食,恐时久寒凉,心就起了皱,分秒都难忍了。于是,拿起揣进口袋,紧紧地贴近身体,还用手覆在上面,如加了保温的盖子。想想,未曾对父母有过这样的精细吧!亲情,好似从未逃离过心灵,而大多时只是自作多情的画饼疗饥。我抽缩了下嘴角,只是矫柔作苦笑状,也无观众来欣赏表演,瞬间就隐了痕迹。
推门,健步而出。
室外,夜色屠城,流光碎影。左右腾挪,插过车流湍急的沈新路与洪湖二街交叉口,我不会礼让这些城市里疯长到生厌的怪物,即使它向我奋力地狂吼乱叫。
甫一如人行道,蓦见人形纸火三三俩俩刺入眼帘,可是又到了祭祀亡灵的时节了。不由有了对故人鹤游的哀思,我便把头轻轻地伏下,眼睛也禁了素日的游移,又恐足音扰了生者与死者的私语,只是尽量效猫悄无声息地潜行。也许是触了景,世间只有鬼最富这话就勾上了心头。张潮的妙喻,读来戚戚外,又难免噗噗失笑。今夜身临,其境宛然惟肖。
成捆成捆毫不吝惜烧化的纸钱,在暗夜里循着微涌的气流上路,不用担心街匪路霸的打劫,越过人鬼殊途的奈何桥。在桥的岸头,早已是鬼头攒动,搓手跳足,争着挤着取获寄来的钱。遂心所愿,这飞来的巨资横财也真够鬼受用的了。想来阳世未享的福,又做了多少邯郸黄梁,于幽冥做鬼就圆梦成真了。那里的花销虽大,物价也是只涨不落,好在不必为此挂心,不用言语,孝敬钱多的花不完。住大房子,开名牌车,养贵族狗,打高尔夫,欢歌宴集,游山逛水,饱啖最精致的食物,吮吸最干净的空气。有钱就可以做能想到的一切,有钱就是个镶金嵌银的主人翁,可以任性,任性到无边无沿。没人怪你,更没人敢怪你。多梦幻,多砺志,多诱惑!这是大多生人想都不敢想的富贵风流。便对鬼为富贾天下一说,就深信不疑了。
苦海无涯,终南捷径又寡淡的如鸟,何必再受这一世的穷愁,让黑山老妖吸了那口气,积攒点孝子孝孙,还用流血流汗,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轻轻松松就成了大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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