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矜”一词,来自《诗经·郑风·子》,诗不长,只有三段: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按照汉代学者的解释,是讲年轻人轻忽了学习,让老师们有点担心,希望他们回到学校,认真读书。
陈子展先生是这样译成白话的:
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不断的是我的忧心。纵使我不往你那里去,你难道就不寄给我音讯? 青青的是你的候玉绶带,悠悠不断的是我的心怀。纵使我不到你那里去,你难道就不到我这里来? 溜啊踏啊,在城阙啊。一目不见,如三月啊!
这首诗的解释,过去是有歧义的,主要是朱熹推翻汉代以来的诠释,认定了“郑风淫”,所以,这也是一首男女淫奔之诗。结果朱熹的说法成了明清以来的正统解释,连现代人谈情说爱,也都喜欢引述这首诗,特别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这两句,很容易就联想到《王风·采葛》同样的诗句,让人日思月想,情思绵绵。
其实,认真说起来,朱熹的说法并不恰当,这首诗也不是一首“淫诗”。汉代的《毛传》明确指出: “《子》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对“嗣音”的“嗣”字,解释得很清楚:“嗣习也。古者教以诗乐,诵之歌之,弦之舞之。”至于“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毛传》说:“言礼乐不可一日而废。”郑玄则笺解说:“君子之学,以文会友,以友辅仁。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唐代孔颖达《毛诗正义》更延伸解释: “礼乐之道,不学则废,一日不见此礼乐,则如三月不见也,何为废学而游观乎?”
大体说来,从汉到唐的经解诠释,说的是严师益友,互勉向学的意思,比起朱嘉突然指为“淫奔之诗”,要恰当得多。
清末的王先谦在《诗三家义集疏》中,引述古人对《子》一诗的理解与传述,是这么说的:
魏武《短歌行》:青青子,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虽未明指学校,但无别解。北魏献文诏高允曰:道肆陵迟,学业遂废。《子矜》之叹,复见于今。《北史》:大宁中征虞喜为博士,诏曰:丧乱以来,儒规陵夷,每揽《子矜》之诗,未尝不慨然。宋朱子《白鹿洞赋》: 广《青矜》之疑问,宏《菁 》之乐育。皆用《序》说。
列举了曹操以来,历代对《子》的理解与认识,包括朱喜的《白鹿洞赋》在内,都同意《毛序》的诠释,是关心学业,没有人提起“淫奔”的想法。也不知道朱熹撰写《诗经集传》的时候,是否突然吃错药了,满心只想男女之事,让后人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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