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会想到今年的春节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打开。
这个本应该属于购物、狂欢、电影、旅游、美食的中国人最热闹的节日,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把每个人都封禁在五颜六色的口罩之下,封禁在大门紧闭的家中。
翻开朋友圈,几乎所有的消息都和疫情有关,无论是关于口罩、关于消毒、关于数字、关于武汉,每一条消息的背后,每一个亮着的手机屏幕对面,必定都有一颗颗悬着的心和一双双恐惧的眼,牵动着整个社会的焦虑。
恐惧既是因疫情而起,也因恐慌本身而加剧。
恐慌本身,就是更大的病毒。特别是当人处于幽闭空间的时候,这就像是一个看不到彼此却听得见声音、看得见光亮的“黑暗森林”,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形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恐惧渲染,“猜疑链”和“恐怖链”会因为空间的隔绝而延长和放大。因此,比疫情更恐怖的是恐惧本身。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幽闭”岁月中,仍然蕴藏着机会。很多人厌倦了手机了密集的信息轰炸以及因之而带来的本能焦虑,开始翻开了一本尘封已久的纸书。掐指一算,不读纸书已经很久了。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中,我翻开了的是维克多·弗兰克尔的《活出生命的意义》,感触必定是格外深刻的。
作为在人类至暗岁月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少数幸运的幸存者,弗兰克尔在回忆他的集中营岁月时,他的书既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也没有哭哭啼啼的伤痕,他仿佛就在很平静地叙述过往一般——虽然这里排在不同的队列、遇上不同的看守、一个偶然的意外、一个小小的风寒都会导致死亡与杀戮的发生。
仇恨与揭露并不是他的目的,他反而一遍一遍地反思集中营生活的意义,一遍一遍的引用尼采的“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便能生存”,并由此而开创了人类心理学一个全新的流派——意义心理学。
最让人感动的是,作者在集中营中对自由的理解。他认为的自由的人是那些“走过一个个屋子安慰别人、把自己最后一块面包给了别人的人”,而不是那些精神奔溃了的拒绝出操,任何劝说、任何威胁都起不了作用的、缩在自己的躯壳里、不再关心任何事的人。
作者的这个论断刷新了我的认识。一般来说,我们总认为自由是“从心所欲”,“无欲无求”,可实际上,作者通过集中营这个最没有人身自由的地方,诠释了一种全新的自由——“人接受命运和所有苦难、背负起十字架的方式为他提供了赋予其生命更深刻含义的巨大机会,即便在最困难的环境下也是如此”。
多么深刻的道理啊,自由不是“无拘无束”的表象,更不是“不负责任”的借口,也就是说自由不是一种放纵,而恰恰是对背负责任、承担责任的优美身姿的一种描述,因为“不只是创造和享乐才有自由”,并由此引出了自由的真谛——使生活变得有目的、有意义。而这种自由是任谁也无法夺走的。
很难想象,作者在集中营中,死亡随时都有可能在下一秒来临,却一遍一遍地寻找这些苦难的意义,并由此引出生命的意义这个“终极回答”时,作者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使命。这个使命是他人无法替代的,并且你的生命也不可能重来一次”,最后引出了意义疗法认为,“负责任就是人类存在之本质”。
由此我想到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保尔·柯察金那段感动了几代人的名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它,给予我们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已经把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这个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了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为了人类的解放而斗争”是保尔·柯察金的生命的意义,在集中营在保留下自己的心理学著作是弗兰克尔在集中营中苟活的意义,那么对于我们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和工作来说,我们的自由是什么,意义又是什么呢?
无论我们曾经做过怎样辉煌而美丽的梦,但我们绝大多数人终将堕入平凡之中。我们因平凡而生,也将为了这份平凡而努力生活。
对生活来说,在疫情中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多陪伴孩子、为父母分担家务,尝试那些一直想做却害怕失败的美食,承担起作为子女和父母的双重责任,这便是我们在这场百年一见的疫情中可以做的一些琐碎的但仍然有意义的事。
对工作来说,当我们在家里封禁了一周又一周的时候,这百无聊赖地生活让“超长假期”显得并没有那么美好。疫情过后,我们必定我们更加珍惜工作的机会,因为工作不仅仅是生存的需要,也是意义的需要。我们需要通过工作去赚取薪水,去作出贡献,去获得认可。工作是我们作为一个真正的“社会人”最好的证明,也是我们生命最重要的意义之一。
无论在苦难还是平凡之中,人都能活出生命的意义,关键在于是否配得上所受的痛苦,以及是否甘于突破这芸芸众生的平凡。既然每个人命定都要承受责任,那么就让我们在生活中照料好自己和家人,在工作中每天都做更好的自己,在苦难和平凡中活出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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