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琼瑶不太正常的爱情观和肉麻台词,走出言情格局,《情深深雨蒙蒙》这部剧的故事情节和时代背景还是很值得推敲的。
01
依萍在向自己的父亲陆振华去伸手要钱的时候,态度不太好,跟父亲起了冲突。加上父亲九姨太王雪琴的挑拨离离间,依萍挨了鞭子。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看着她被打得皮开肉绽竟然都袖手旁观。
依萍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从那以后,他便怀恨在心,决定再也不向父亲伸手要钱了。
她试着去找工作,却屡屡遭拒,她们母子生活快要开支不下去了。而此时依萍发现,她妈妈通过帮邻居洗脏衣服贴补家用!为了养家,被逼无奈之下陆依萍只好踏上了歌女的生涯。
但是在当时社会背景,这种工作很被人瞧不起。在人们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只要进入这种场合人就很快变得很堕落。所以很多人就算没有饭吃,没有钱看病,也绝对不会去这种场合工作。
而在那个时代,作为歌女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职业,经常会遭到别人的欺辱。
我们看张爱玲同一时代背景的作品《半生缘》,从事歌女工作的顾曼露就知道,这份工作不仅仅只是出卖色相,更是糟蹋身心和尊严的事。
当时陆依萍的母亲说什么都不同意,甚至还以死相逼,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舞厅那种场合工作。
02
依萍去大上海娱乐公司应聘文职工作时初见秦五爷,依萍表现得很高傲。第二次在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情况下,她才决定进入大上海当歌女。
她跟秦五爷提出了八个不平等的条件。只唱歌不陪客人;每天只唱一首歌,十二点之前要到家;第一个月的工资要先预支一百,第二个月一切重谈;要为她保密不能让她妈妈知道;要首先预支他一个月的工资;她唱的歌要自己挑。但出奇的是秦五爷居然统统同意。
要知道秦五爷是个可圈可点的黑白两道混的惹眼人物。电视剧里秦五爷第一次出场气场就大的很。他携情人红牡丹(大上海舞厅的当红花旦)上车时,被记者何书恒和杜飞偷偷拍摄他的八卦图片,被他的手下发现后双方大打出手。
当时何书恒他们想挖掘大上海舞厅的脱衣舞新闻内幕。从中我们可以看出秦五爷久经风月场的老练和当时娱乐圈的潜规则。
秦五爷是个既有商人的奸诈狡猾,也有黑老大杀伐决断的魄力与霸气,还怀有侠肝义胆多重人格的人!
他很欣赏依萍,甚至也对依萍有些动心。而且,阅人无数的秦五爷,从依萍一开嗓就知道了她能给大上海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她绝对是个能给他带来更多客人和钞票的台柱子。
于是,秦五爷笑着答应了依萍很多条件。以他的身份,纯粹像是哄单纯小姑娘开心。让她乖乖入行,不费事。
秦五爷愿意签不平等条约的原因无非这二个:第一、第一次依萍来求职时依萍登台演唱了一首《小冤家》表现了极大的音乐天赋。秦五爷欣赏依萍的才艺、美貌自信,秦五爷料定她的潜力巨大。第二、从秦五爷和总经理的聊天我们得知,上海娱乐行业的发展正面临瓶颈期,顾客们厌倦了千篇一律的风尘脸,需要一位新型歌手。
然而在依萍第五次登台时,秦五爷的黑社会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依萍唱完一首歌卸妆准备赶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回家(这也是依萍入职前提出的约定),然而秦五爷却失约出手逼迫依萍再唱。
这时刚好在后台想进一步和依萍认识的何书恒路见不平,为依萍在后台和秦五爷的人大打出手。
其实按照正常的故事发展,依萍在大上海继续走下去应该会和红牡丹差不多。迟早会沦为秦五爷或者其它男人的消费品。
依萍不过是在歌舞厅唱歌的一个歌女,说白了就是给秦五爷打工的。而依萍高傲的性格,别说是在那个女性地位并不高的年代、和舞厅那种工作场所,即使是放在今天她这种性格也很难混。
然而为何后来的秦五爷却会对依萍很上心,屡屡帮助她呢?
依萍不仅不用像红牡丹那样,低声下气地取悦秦五爷。在关键时刻秦五爷还总会帮依萍:帮助依萍出面赎回被日本人关起来的何书恒、查清雪琴情夫的底细、雪琴和情夫双入狱后帮忙打听到尔杰下落并派人从四川把尔杰接到已沦陷的上海。
连依萍正在上大学的好朋友方瑜,也问陆依萍,这个老板对你这么照顾,是不是对你有着什么样的企图?其实方瑜的这些担心也是十分正常的,毕竟秦五爷做的行业在当时并不被大家所接受。
为什么同样身为歌女,依萍就可以不用陪客呢?原因在于依萍背后有两个重要人物。
03
首先依萍的父亲陆振华是位英雄级的人物,这在第二集书恒第一次遇见雨中被挨打后的依萍中的对话可以看出。连见多识广的申报记者何书恒都非常钦佩陆振华这位大人物。
陆振华是在晚清时期崛起的军阀。第一集陆振华长街策马险些伤到傅文佩。第二天他就派李副官强行下聘礼娶傅文佩做第八房妾室。当时傅父亲说女儿已经许配人家,而且傅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朝廷有过功名的书香世家。然而李副官却轻蔑地说“司令的四夫人还是翰林家出身的女儿呢!”
据查资料,清朝的翰林可是从二品呢。由此可见,陆振华当时在东北的势力是非常强大的。要不然怎么敢这么轻易地强娶名门世家的女儿做自己的妾呢?要知道那个年代,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早有门当户对的指婚,而且是断不会下嫁去别人家妾室的。
在九一八事变、东北被日军占领后,陆振华携两房妾室逃难到上海。虽说到了上海他已经没了权力,但好歹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壮。即使陆振华这位老将军退休了,但他的声望余威还在。作为商人的秦五爷当然会给这位退休军干部几分薄面。
按照当时的时代背景,我们不难推测,陆振华这个人物的原型应该是张作霖或者其嫡系部下。
而当时正常的情况下军阀的一个副官都敢打黑帮老大的脸。比如据野史传,张作霖的副官就扇过杜月笙的耳光。
再者,陆依萍有一股傲气,坚韧,敢拼,虽然落魄了,也不愿低头,很有她父亲的王者气息。相比同父异母的其它兄弟姐妹们,只知道养尊处优的向父母伸手。所以她值得秦五爷高看一眼。
陆振华和秦五爷可以说都是江湖人士,只不过陆振华已退出江湖。但陆振华见得世面比秦五爷多。上海沦陷后从秦五爷帮助两位闯入大上海舞厅躲避日本人搜查的爱国学生可以看出,秦五爷具有家国情怀和正直的一面。
因此秦五爷虽然跟陆振华没有过交集,但敬重还是有的,对他的女儿自然也有照顾。
04
其实比起父亲陆振华,陆依萍最大王牌是她的男朋友——何书桓!
很多观众都认为何书恒好像跟杜飞一样,就是一个富有正义感、有勇有谋,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无权无势的穷小子嘛。
如果你们要这么想,那么可能你们的眼光没有雪姨敏锐。
最开始雪姨找何书恒来家的借口是给如萍补习英文。何书恒看外国小说全是看英文原著的。那个年代看外国小说的人可能很多,但是能够看懂纯英文原著小说的有几个?
如此来看,何书桓应该是家室好,文化教养也好。综合他个人素养和现代化的价值观念来看,他应该有过海外留学经历,同时家境是比较富裕的。
再看陆家全体对何书桓的态度。如萍开19岁生日派对时,陆振华唯独只对何书恒说了“希望你以后常来我们家做客。”要知道,陆振华这样的人物可不会轻易邀请一般人来自己家做客。再者,像雪姨这样趋炎附势的老绿茶是决计不会对什么“穷小子”感兴趣。
何书恒和杜飞同样都是尔豪的好朋友,而且刚开始两人都对如萍有好感。但是雪姨对何书恒和杜飞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何书恒来家里做客,雪姨用上好的意大利咖啡招待。如萍他们一伙人去郊游,雪姨给如萍买非常漂亮的衣服,告诉她要学着让书恒注意到她。
而反观杜飞,雪姨却很反感如萍和他做朋友。有一次雪姨还骂如萍“你跟那个杜飞来往,难道是想跟着他到安徽,去当他的杂货铺老板娘吗!”由此可见,雪姨很瞧不起杜飞的家境。而就连给如萍介绍的相亲对象——上海银行家的儿子石磊,也没有被雪姨邀请到家做客的荣幸。
通过雪姨的“口供“,可以得知何书桓的爸爸是外交官,这么说来,何书桓出生于一个体面的官宦之家。再结合小说原文何书恒说的话,“他在和日本人签了一些丧权辱国的条约,我和他在家里吵,一气之下就来了上海”。
我们脑补一下三十年代的历史,当时能够代表国民政府跟日本人签约的亲日派外交官无非就曹汝霖、何应钦、汪精卫(汪投靠日本是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的事)。由此我们大概可以推测出,何书恒这个人物的原型的家庭背景在南京国民放政府高层肯定是可以排得上号的。
电视剧原著作者琼瑶母亲的胞姐袁晓园(1901-2003)是中国第一位女外交官、汉语拼音发明人。袁老一生都坚定维护国家主权、坚持抗日、主张国共合作。因此琼瑶耳濡目染,在她的作品中借何书恒这个国民政府高干之子表达对当时外交政策的不满。
所以,陆依萍在大上海当歌女不用出台陪客真不是因为歌唱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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