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命局里种下天罗地网之劫的人,其余不关他的事。
子肃遥遥一推命局,便知命主是位二八姑娘,不知前世作了什么恶事,竟至于在投生时被安了“天罗地网”之劫。种了这劫的,就在他那里记了名,只待时运来临,他便要催动法劫,那是断不会出错的。
法劫催动而命主不应劫,这是第一次。
他御风而行,转瞬来到烟花江南,钱塘春满之地。
可惜他来的是在夜里。一推演,来早了。那人待亥时才宜见他。
他隐了身形,施施然从大门进入,原来是个医家。前厅是药铺,后堂是家院。掌柜的正指挥伙计在收尾,一会儿就关门了。
他深深嗅着中药的味道,有甜甜的一丝在他胸中苏醒。
今夜之后,必有灾祸降临在这个药铺。他主刑。生老病死,他早已经不放在眼里,哭泣挽留,都是心障。别人都说他无情,他说别人昏蒙。他总劝人临死莫要耗神在伤悲里,不如趁此清明之时,把一生的障业数一遍,好作来生计较。
但几乎每个人都会瞪着他好像看一个怪物,然后继续大哭,“我现在走了,我的儿怎么办?”“我还没有告诉我家人银子藏在哪里呢!”“我的猫咪啊!我怎么舍得不管你呀”,......应有尽有。
也不是每次都出人命。是什么祸什么灾,全听他全身上下一整套罗网,出哪个随机,却是和命理暗合,他出的必定对。
他是罗网,罗网是他。
只是,为什么偏是药铺?
他走到后院,一会儿在这里见到那个丫头,好不好呢?此刻他亦不知会挥出哪个网,他不喜欢药铺染血。
后院有一棵梨树,正开花,夜里看着蓬松如絮,似云似锦,春寒尚在,莫如扯一匹盖身上?
子肃在花下落坐,身旁小台,有一小壶酒,一个小杯倚斜,是有人在此小酌,酒酣而去吗?
子肃执壶,倒了一杯。他向来不喝酒。但是现在,他想喝。
“这么冷,醒醒啊,快点醒醒啊!把酒喝下去......”他仿佛还可以听见那个声音。
没有风,梨花瓣幽幽飘落,打着旋,似在梦境里辞别了枝头。做梨花多好,没有疼痛,没有号叫,没有辛酸,走的时候正是最美好的时光,可能要掉落泥淖才意识到此身已逝吧......
酒入喉头,热辣辣的。多么陌生的感觉啊!他再饮一杯。他没有像那时呛出来,也不会有人用一只温暖柔软的手,将呛出的酒液轻轻擦去。他以手抚脸,醉在那时的温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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