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慢慢想,先去吃午餐吧。”
苏格拉底看到麦克仿佛又要陷入沉思便打断了他。
“师傅!”
当麦克走进餐厅时,他看到模具厂的那位慈祥的老人此时正坐在餐桌旁边。
那老人的模样几乎已认不出来。凌乱的白发下面,是一张刻满皱纹蜡黄的脸,颧骨突兀,眼眶深陷,嘴唇发白,神情有些呆滞。如果不是看到他不由自主发抖的手,麦克会以为这是一具干尸。
听到麦克叫他,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桌子上的食物看,而他面前摆放着一个明显被人咬过苹果。
“师傅!”麦克又喊了一句。
他看到老人受尽沧桑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马上冲过去握住老人粗糙的双手。他回想起自己刚到模具厂那段时期,从一个稚嫩的学生到熟练的流水线工人,这个慈祥的老人对自己细心的关怀照顾,让他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人性的温暖。
“噢,上帝保佑我可怜的孩子。是麦克吗?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再见到你。我走后他们没难为你吧?”老者这时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来看着蹲在地上的徒弟。他仿佛一桩心事终于落地了一样,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疼爱。
麦克也满含泪水地说道:“师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大家先吃饭,等午餐后你们爷俩慢慢聊。”苏格拉底安慰道。
饭后,麦克把腿脚不便的师傅搀到特意为他准备的小屋内。他先让风烛残年的老人睡了一觉,自己就守在边上。
他看着沉睡着的老人比离开他的时候更加苍老了许多,甚至预感老人所剩的生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心里有几分难过。不过转念一想,师傅可以和自己在这一起过正常的生活,不用遭受苦难的折磨,也多少有些替师傅开心。
傍晚时分,老人醒了过来。他微笑地看着麦克说:“多亏神的保佑,不仅看到你安然无恙,还吃了一顿从未吃过的饭,我这不是在天堂里面吧。难道我在做梦?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美的梦。”
“师傅,以后你就住这里,让徒弟照顾你。”
“好,好,我的好孩子,愿神保佑我们爷俩。”老人高兴地抬起手来摸了摸麦克的脸颊,目光充满慈爱。
晚饭时,麦克把饭带到师傅房间里和他一起吃的。他发现老人越发显得老态龙钟,似乎和下午比又老了一些,不过蜡黄的面色透出稍许红润,人也更有精神了。
半夜,狂风突起,山风呼啸着灌进通道。很快,雷雨交加而至,远处的闪电时不时照亮整个通道。
山雨来也快去也快,不一会又风雨骤停,狂躁的黑夜恢复安宁,沉睡的人们毫无知觉。
“唉……”这是从苏格拉底屋内传来一声叹息。
天明,麦克迫不及待等到晨练完毕。他急匆匆来到师傅房门前,敲了几下门。
屋里没有声音。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边轻轻推开门进入,一边还安慰自己:“师傅睡得真沉。”
他忐忑地来到床前探视,结果发现老人正安然地闭目沉睡,便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越看越觉得老人脸色已经失去红润,变得没有光泽。皱纹也仿佛晒干的河床一般皲裂,毫无生气。
麦克哆哆嗦嗦地推了推老人,然后用手探了探鼻息,他这才知道老人已经离世。
他看到老人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小玻璃瓶,便强忍着悲伤费力地把那个瓶子从僵硬的手心里拿出来。
只见瓶子标签上写了几个字,
“迎神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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