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上海万体馆、沪闵高架,一排整齐划一、平淡无奇的九幢灰白色大楼,被淹没在日新月异的城市繁华中。肯定有很多年轻人不知道,40年前,这里却是上海滩曾经的“楼王”,承载过千千万万普通上海人心头的居住梦想,它的诞生着实有超越建筑物本身的意义。
漕溪北路“九栋楼”今昔对比若以今天人们期待的社区标准来看,“九栋楼”基本是“不及格”的:小区建筑东侧全部紧靠大马路,噪音大;容积率高,停车位少,楼间距窄,小区绿化景观也极为简单;相比如今大多“一梯一户”,这里每层近十户人家太嘈杂拥挤;房子内部格局没有客厅,只有狭小的过道厅,厨卫空间较小,生活起居更显局促。
在这里,总能找到与现代居住条件格格不入的元素。
然而,在上世纪很长一段时间,“九栋楼”代表着上海人对梦想中住房的最大向往。
说起来,位于漕溪北路裕德路的徐汇新村,乃是新中国成立后上海最早建设的高层住宅建筑群。主体建筑共九幢,因此老上海习惯叫它“九栋楼”。“九栋楼”始建于1975年,1977年竣工,1994年加建一层,南侧6幢为单体14层,北侧3幢为单体17层,可以说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上海地标性建筑,2015年8月被评为“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
优秀历史建筑“九栋楼”时间退回到40年前,当时“九栋楼”落成的时候,徐家汇周边还有大片农田。在市区人们的概念里,那里几乎是乡下。
那时万体馆附近还有大片农田在这片多少有点偏僻荒凉的地方,忽然出现一排整齐笔挺、气势磅礴的九幢高层住宅,这种视觉冲击感是颠覆性的。
这里的第一批居民,多数是航天、文化、卫生或者国企的干部和技术人员。换句话说,当年入住这里的人,多少都是有“背景”的人。更多普通市民可望不可即,很多人骑车甚至是徒步横穿大半个上海,来到实地只为近距离仰视一番。
不难看出,这样的心态,就好像30年代特地到南京西路上一层一层数着“远东第一高楼”国际饭店一样。用上海著名作家王唯铭的话来说,“我多次去过那里,对它们作着反复的凝视,‘朝圣心理’始终不减。”
等到华亭宾馆开业时,这里的光环又加了一圈。
1986年,上海规模最大、开业最早的五星级酒店华亭宾馆开业,这座外形独特的建筑与“九栋楼”相互辉映。里面的居民向别人提起时,由“万体馆对面的‘九栋楼’”改口为“华亭宾馆边上的‘九栋楼’”。
华亭宾馆边上的“九栋楼”不过,这种光荣又骄傲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很久。几年后,在改革开放的浪潮推动下,徐家汇的新建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高。
“格个辰光阿拉邻居之间经常自嘲,周围一片全是新房,结果呢,阿拉倒变成‘新贫民窟’了。”的确,跟那些新楼比起来,“九栋楼”渐渐显得落伍了。
在过去数十年中,“九栋楼”也经历了多次改造与翻新。
最早楼道外没有窗户,外立面最开始有部分是绿颜色的,水泥铺在墙面上,绿色的碎玻璃嵌在里面,还有少量棕色玻璃点缀其中,阳光一照,扎眼得很。第一次大修,楼道加装了窗户玻璃,绿颜色的外墙变成了黄色的釉面砖。
1994年,“九栋楼”全部加高了一层。到上海世博会前,外墙又包了隔热材料,窗户也都更换成了铝合金材质加双层玻璃。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楼内不断“抽筋换骨”,比如球门式晾衣架装了又拆,改为伸缩式,排烟管道、电路……统统动过。重新装修过的大楼,一个个空调外机也揭示了生活质量的改善。
漕溪北路“九栋楼”外景大楼老了,那些第一批入住的年轻人也老了。
如今,这里居住的1000多户人家中,60岁以上的老人就有800位左右,其中独居老人多达60余位,许多第一批住进来的人,习惯了这里,年纪大了更不愿搬到其他地方去。
那时新入住的居民们可谓正值盛年,意气风发的社会中坚。如今40年过去了,一些人搬走,一些人过世,留下来的多已是白发婆娑。
“九栋楼”内部通道走进大楼,楼层各单元的局促、紧凑、逼仄,让人生出莫名的压抑,所有这些与当年“诗意的栖息之地”相去何其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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