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想起一个小学同学,那时候我们的小学还叫作“卫东红校”,后来小学快毕业才恢复为“实验小学”。冬梅是我的小学同学,我隐约记得她的样子。当年我们小学毕业的时候连个合影照都没有,我还清楚地记得几个同学的名字,却想不起他们的模样,毕竟已经隔了快30年的时光。
我常想起孟子故里的一条街道,县照相馆就在那条街上,冬梅的妹妹冬婷也在卫东红校上学,她戴三道杠,是学校的大队长,她的照片悬挂在照相馆的橱窗里,每次走过我都会站在橱窗前张望,如果是跟别人一起,我就会自豪地告诉人家“这是我同学的妹妹”,就好像橱窗里的是我妹妹。我妹妹也很漂亮,也在照相馆拍过一张彩色照片,据说照相馆也要把她的照片挂在橱窗里,我就一直等啊等的,后来我们搬家了,也不知道县照相馆是否悬挂过我妹妹的照片。
有个漂亮妹妹的冬梅同学长得也非常好看。那时候,我常常在放学后、或星期天、或假期里,以“去同学家写作业”的名义去她家玩儿。我还记得她家的大体位置,从我们家所在的部队家属院出来,向西过一条大马路,经过县照相馆,再进一个小巷子,就会到她的家。她家的院子很大,一家四口和爷爷奶奶住在一个院子里,我不记得跟冬梅的奶奶讲过话,很多年以后,在一本画册上看到宋美龄年轻时穿旗袍的照片,觉得在哪见过,竟然想起冬梅的奶奶,我记得冬梅的奶奶站在她家屋檐下微笑的样子,我们长大后才学到一个词,叫作“气质”。她奶奶是上海人,那种气质是当年鲁南的一个小县城的人所无法具备的。
我从小比较木讷,嘴拙,我爸妈常会在我说“去同学家写作业”的时候叮嘱一句,“你到同学家里见同学的爸爸妈妈要叫人家啊!”或我从同学家回来追问一句“你到同学家里见了人家父母要叫什么了吗?”叫,就是喊,是称呼的意思。他们教我要有礼貌。冬梅同学给我的感觉是从小落落大方,在这方面比我不知强多少倍。有一年六一儿童节学校排练舞蹈,跳的是《骏马奔驰保边疆》,我还记得在她家的大衣镜前,她举着手边唱边跳“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我从小不擅长跳舞运动,只有当观众的份儿。回到家站在我家大衣镜前比划“蓝蓝的天上白云飘”自己都觉得泄气。不知冬梅同学是否记得,唱过的歌,跳过的舞?对了,我知道“时髦“这个词,就是听她所讲,上学路上经过一个小树林,她说“我姑姑可时髦了,她刚买了双高跟鞋。”我问她时髦是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只可意会。
她是转学到我们班的还是后来调班到我们班的,她是小学毕业前转学走的还是怎么样,她升了哪个中学?上了什么学做了什么工作。这么多年的时光过去,我都不知道,我们早就失去了联系。
前几年曾经看到一个说法,意思是如果想联系到另外一个人,最多只需要通过六个人。我相信这说法是真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在晚报副刊看到一篇散文,作者是个熟悉的名字,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诗友”,他调到外地工作就失去了联系。我打电话到报社,问到他的工作单位,打114查询他单位号码,他一个同事给了我他的手机号,只通过了三个人,在如今的互联网时代,至少可以减少打114查号这一步。我想起冬梅同学,就在一个中学同学群里问了一声,那个群一共才十几个人,常常没人说话:
各位同学好。我有个小学同学名叫冬梅,她有个妹妹叫冬婷,她爷爷曾在职工俱乐部工作,她家以前住在西关以西……有谁知道她吗?
没几分钟,一个同学马上私信了我。说她只知冬梅生活在另一个城市,没她的电话,但他父亲跟冬梅的母亲是远亲,应该可以联系上。
当天晚上,我把这个同学给到的冬梅同学的手机号存在通讯录上,发现她有微信……就这样,穿过时光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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